“这……”宣德帝露出几分迟疑,“皇后薨逝,我哀恸难止,心情也格外暴躁,看什么都不顺眼。
一位宫人挡了路,我便踹了她一脚,她的头磕在桌沿上,流出一滩殷红的血,我当时便觉头晕目眩,脑中一片嗡鸣。
再回过神时,耳边哀鸿遍野,内侍说我下令将稳婆宫人们统统打死,但我并不记得自己下过这样的命令,努力回想却是头痛难止,我还未想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就被打死了,也只好不了了之。”
他顿了下,含糊其辞“后来,我便远了我那三儿子。”
“你三儿子?他怎么了?”
宣德帝满露难色“我那三儿子自出生就古怪得很,每逢中元便发怪病,引得附近亡魂纷纷前去,百姓都暗传他是鬼子,宫中也一度传言甚嚣,我下旨明谕各宫,才止住传言。
杖毙宫人一事着实蹊跷,我也不禁心生怀疑,便慢慢远了他。”
“鬼子?”
音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宣德帝心中一喜,继续增加可信度“当年他出生后的第一个中元节,格外凶险,还是请了贵府一位法师做法镇压,才保住性命。
那时法师便说,他活下来,也不知是福是祸,这些年,我念着父子情谊,迟迟不忍动他。”
说完,他小心翼翼抬头觑了眼,只见幔帐上窈窕的身影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沉思,宣德帝心中大定,垂着头,唇边勾起一抹得逞而讥诮的微笑。
国师府凌驾皇室之上又如何,说到底只是一群习玄术的术士,根本不懂朝政、人心。
正暗自得意时,雪白的幔帐飘过来,缠上他的脖子,倏然收紧。
“好大的胆子,当着本座的面都敢撒谎!”音华怒火中烧,区区蝼蚁,竟然敢当着她的面撒谎,若非对方最后那抹微笑,她就信了!
宣德帝只觉脖颈好像被一道钢圈箍住,一口气都喘不上来,他双手抠进白绫内,努力用手指隔出一点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