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观,一着蓝白相间大褂的小道徒匆匆跑进门,顺着石板路一路向内,进了主观。观内一人正望着面前高大雕像,神情看上去严肃无比。
小道徒走进门,喊了声“师傅”,又道:“已经打听到了,说是住在九曲里。”
观内之人猛一回头,两眼凌厉,双手一抬,“拿来。”
左右早已等候多时的小道徒捧上天仙洞衣,小心的伺候着给其穿上。
金丝银线绣成的罗萧台,一旦在光照之下,便熠熠生辉十分惹眼。
小道徒们眼里都很是困惑,这天仙洞衣只有在极为隆重的斋醮科仪时才会穿,今日观主将其穿上,也不知是何原因。
正猜着,就听到观主一声“了尘,我们走”,门口的小道徒应一声,微微侧身,等师傅走出门,才接过另一人递过来的褡裢,往背上一搭,匆匆追上去。
...
逐风和清雨回到九曲里时已经天黑,大门口也挂起了灯笼,只是灯下却意外立着两个人,在门前来回踟蹰,要走不走要去不去,看上去很是古怪。
逐风将清雨拉在身后,突然一呵,“你们在干什么?”
门口二人吓个冷不丁,慌张扭头,见是一对父女,这才神情放松,其中一人微微颔首,“贫道三禅,听闻红桃大师住在此处,特来拜会。”
“既是拜会,为何不叩门?”逐风拉着清雨上前去,就要推门而入,却吓得三禅连连阻止,“不必代劳,贫道自己来。”
“这是我家,你要找的是我二闺女,你先等着,我去叫她出来。”逐风一边道一边拉着清雨进屋,顺便把门栓落下。
红桃正瞪着桌上的饭菜发呆,“怎么还不回来,饭菜都凉了,不会摔沟里了吧。”
温雅白她一眼,“你就不能说句好的。”
“我这不担心嘛。”红桃刚嘟哝,就听到院外脚步声。三人起身迎了出去。
“怎么这么晚?不顺利?”温雅开口就问。
逐风捶着有些酸的腿,“地倒是买了,四十两拿下。不过里正那边还没谈好。那个叫三禅在门外,说是来拜见你。”对红桃道。
“三禅?他来干什么?”红桃先是一疑,旋即又立马横眉一竖,“定是来找茬儿的,看我出去收拾他。”边说就往外跑。
其他几人阻止不及,也都只能跟上去。
三禅和小徒弟在门外又犹豫片刻,终于是让小徒弟去叩门。不过小徒弟手还没碰到门,门就开了,然后就见一个小姑娘怒气冲冲站出来,指着他鼻子骂:
“你个老东西,输不起还是怎地,竟还找上门来。”
小徒弟被骂得懵了懵,然后弯腰侧身一让,让出了师傅。
红桃又指着三禅,就要再骂,三禅却连忙一拱手,“小先生误会,我不是来找事,我是来...”犹豫倏尔,才呼一口气,语气坚定无比,“我是为拜师而来。”
拜师?!红桃有些吃惊地指着自己,“拜我为师?”
“哈哈,若是小先生的师傅能收我为徒,自然再好不过。”三禅笑笑。
红桃想了想,祖师爷还在玄门闭关呢,遂摇头道:“你见不到他。”又指了指天,“在上面呢。”
“啊?哦。”三禅无不失望,与红桃一阵大眼儿对小眼儿后,又犹豫为难许久,才鞠一躬,“那我拜小先生为师,亦可。”
红桃噗嗤一笑,回头对清雨几人道:“原来还有比我会说话的。敢情拜我为师还多勉为其难似的。”又回头,盯着三禅上上下下地看。
三禅面上有些挂不住,事实上,来这里拜师,他是做了好几天的思想工作才下定决心。
他一直自诩墓相之术无人能及,可那日却输给一个小丫头,叫他难堪的同时,也生出了莫大的渴望,他迫切地想知道这相术中还有什么奥妙是自己不知道的。
可是,原以为能拜这小女娃的师傅为师,这样他顶多就拉下脸喊她一声师姐,谁知现在却告诉他可能要喊师傅,这更加让他难以接受了。
红桃打量一圈后,托着下巴认真道:“虽说慧根差了点儿,但也不是完全没法儿教。
成,我答应收你这徒弟,以后我去哪儿你就跟上,从旁学着。”又回头对清雨道:“阿妹,你给我卜个吉时,行拜师礼。”
三禅心下还未决定,结果这拜师礼都安排上了,他支吾半响,拒绝的话终于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心里一个劲儿告诉自己:学无止境、学海无涯、三人行必有我师。
清雨以天地人为媒介,也无需式盘,眼前就是一片乾坤,她道:“后日申时三刻,宜拜师。”
红桃又对三禅道:“后日申时三刻,可以早到,但不可迟来,耽误了吉时,我可就不收了。”
三禅哑口半响,眼见红桃要走,急问,“小先生,我还有一事相问。此处明明阴气浓郁,你既墓相了得,为何却不改此处风水?”
因为改了地价就涨了。红桃心里老实,面上却故作神秘,“此乃相术之奥秘,等你拜了我为师,我自然告诉你。”
然后转身,关门,将三禅和其徒弟留在了门外。
一家五口回到饭桌上,果然饭菜都凉了,温雅和十安又将饭菜拿去重新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