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平孝听着这耳熟的话,目光凌厉的在史三和老廖头一家来回地转。
史三一如既往地胸有成竹,一副吃准的模样。而老廖头一家,和之前两家一样,惶恐不安甚至连反驳的话也不敢说。
有衙役上前接过房契,又转递给卫平孝,卫平孝只看了两眼,便搁下。房契与前面两次一样。
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再怎么也能看出蹊跷来。
若说一次,他觉得可以理解;两次,也只是觉得这史三运气不好;可三次,这就耐人寻味了。
而更巧的是这些“强占”史三房子的人家,一个个的,竟然都要么丢、要么毁了房契。
卫平孝在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他叫来一跑腿的衙役,将房契递给衙役,并吩咐道:“你去与户曹确认,看这房契是否有假。另外,再确认这房子的屋主到底是谁。”
这话一出,不止是老廖头一家,就连史三面上都有些慌了。
史三垂着头,眼珠子转来转去,似在想着什么。
老廖头一家也垂着头彼此递眼神,卫平孝甚至能看到他们肩膀的颤抖。
两伙人,各怀心思。有意思。卫平孝好整以暇看着堂下众人,心里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而老廖头一家,终究是没能抵得过这静默的威压,最后一家人似眼神交流出结果,由老廖头颤抖着、硬着头皮发话。
“大...大人,草民要...要坦白。那房子,并非草民一家所有...”
话还没说完,正揣着自个儿心思的史三连忙顺杆往上爬,“大人,他们承认了,房子不是他们的,也不怪他们拿不出房契。
大人,既然他已经认罪,还请大人还草民一个公道。”
然老廖头却也赶紧道:“大人,那房子虽...不属草民一家,但房主是佟树,房契也有。那房子并非这堂上之人所有,大人若是不信,可传佟树来作证。”
卫平孝却不听,只对二人厉声呵斥,“再敢不经本官允许就开口喧哗,本官便先赏你们二十大板。”
老廖头一家和史三果然被吓住,不敢再多说一句了。
堂内所有人都在安静等着。而衙役也很快就带着两个消息回来。
“房契是真。但内容与户曹的册子对不上,房主并非史三,乃是佟树。”
老廖头激动得差点就要开口说话,不过话到嘴边,被卫平孝一瞪,吓得又把话咽了回去,然后颇有些得意地看向史三。
史三这会儿眼里有些慌意,他垂着脑袋,时不时眼睛的余光往左右的衙役脚下瞄了几眼。
卫平孝将史三的房契搁在桌上,然后惊堂木猛然一拍,咚的一声,将安静打碎,更是吓得堂下所有人都是一哆嗦。
“史三,你假造房契,可知罪?”
史三眼珠子转个不停,好一会儿,才有些惶惶道:“大人,草民这房契,是真的,假的是那佟树,他才是假的。”
卫平孝又陡然一呵,“大胆,你难道还敢称,是本官的衙役,与户曹勾结陷害你不成?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本官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将此贼拿下,先打二十大板。”
史三面上一慌,一头磕在地上,惊恐道:“大人,大人饶命,草民也不知是什么情况,草民这房契亦是找通远的柴房牙中保。
大人您若是不信,草民愿意与柴房牙当面对质。或者,大人您将那佟树也叫上堂来,草民愿意与佟树和柴房牙当面对质。”
卫平孝仔细盯着史三看。史三心头发毛,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扛着那目光。
准备上刑的衙役们一时不知是进是退,都看向卫平孝。卫平孝想了想,今日这事,确实不简单,恐怕还不止是一个无赖与逃税的问题。
他沉着眉思索倏尔,抬手示意准备上刑的衙役们暂时退下,然后又吩咐几人去传佟树和柴彪。
无论是通远还是那银针村,距离治中衙门都不近,故而卫平孝又命衙役将史三与老廖头一家暂时看押在后堂,然后中场退堂,去内衙等候。
而在他等候的过程中,他再命衙役前去把商税院的院史严和请到了内衙。
...
两个时辰后,佟树和柴彪到了堂上。只不过柴彪拄着一根拐杖,头上也包着纱布,看上去像是吃了重刑似的。
至于佟树,不明所以就被衙役扣来,此时还没从惊吓中回过魂来。
卫平孝将严和请到下首位置观堂。然后自己坐上堂,继续审问。
“柴彪,通远水杉街佟树的房子,可是你一年前中保,卖给他二人中的一人?”指着史三和老廖头。
柴彪有些讪讪:“大人,一年前的事,草民已经记不清了。”
“这么说,你不承认有与这二人之一中保的事情?”
柴彪惶惶点头:“草民确实不记得。”
卫平孝又看向佟树,“佟树,水杉街那座院子,现在可还是你的,你是否有卖?”
佟树惊惶不已,看了其他人一眼,摇着头小声道:“草民,不曾卖。”
卫平孝继续道:“既不曾卖,那是赁?你是赁给了这堂上的谁?”
佟树又看几眼,最后颤巍巍指着老廖头一家,“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