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时,逐风和红桃来到户曹衙门,当然,同样是凭借簿曹的牌子混进了衙内。不过二人并未在公堂周围露面,而是先在拐角处等着。
巳正,公堂一切就位,苏振命人押上钱老二以及带上原告——何家的房头,然后惯例问了原告姓甚名谁因何状告钱老二。
何家房头磕了一头,才道:“小的何一九,是何家的房头,代管何家各位老爷少爷的房屋买卖事宜。今年正月,大少爷让小的把九曲里的宅子卖掉,小的便托了钱老二中保。
然钱老二办事不利,从正月一直到四月,房子一直没卖出去,还宣称没人愿意买,与此同时,房价也被他一降再降,最后降至一百二十两。
小的当时也没多想,毕竟是名牙,所以五月份就同意一百二十两将房子卖出。
然后来小的才晓得,原来他骗了小的,九曲里的房子,市值四百五十两,我们大少爷那院子更精致,至少也当五百两。
本应该值五百两的房子,钱老二却诓小的以一百二十两卖出,大人,钱老二必定是与买家勾结,得了买家的好处,才诓小的以低价卖出,请大人为小的东家做主。”
钱老二虽然猜到这何一九会这般说辞,可亲耳听到,还是气得脸色涨红,忍不住为自己喊冤。
“大人,草民冤枉。当初何家之所以要卖掉九曲里的宅子,乃是因其闹...风水差,整个九曲里的草木都枯死,青天白日下也阴气沉沉,怪事不断。这事儿九曲里附近的住户都知道。
房子最初市值是四百两,可没人愿意买,不仅如此,连九曲里其他住户,也十室去了八室。
后来九曲里的怪事在内圈传得人尽皆知,人人避之,口碑一落千丈,这种情况下,草民降低房价,也实属正常。
而且买卖当时,双方都是同意了价,白纸黑字红章一样不少,若真的对房价不满,为何当时不发,偏等到两个月后的现在,才来找事?”
何一九反驳道:“你胡说,哪里风水不好,我们那宅子可是请了最好的风水大师去看过。何况现在九曲里绿树成荫,哪里就是你说的草木枯死。
那晚冬时节,草木本就会干枯,开春后自然就抽芽新生。九曲里不过是春到的晚些,你就凭一句‘草木枯死’就断言风水不好,你是风水大师?”
“你...”
钱老二还待再辩,苏振却严厉一呵,“够了,本官没让说话,再敢擅自开口,先打十大板子。”
堂下二人不得不垂首,不敢再轻易开口。
苏振这才继续问,“钱老二,你是凭什么给何家的宅子定价一百二十两?”
钱老二努力压下心中的愤怒,尽量冷静道:“回大人,那宅子曾死过人,坏了风水不说,还晦气,极少有人愿意买。
正月时,那房子一切看着还算正常,旦因死过人,所以草民定价三百五十两。比市值低了五十两。
可二月开春,别家草木都开始抽芽,偏那宅子却不见春来,本就在意宅内死过人的房客,看过宅子后越发不喜,无人愿买,草民不得不继续将房价降至三百两;
三月本是万物复苏之时,但那宅子依旧寒冰如冬天,草木枯死,水池干涸,如此异象,房客怎敢买,草民带去的房客,一个个还未靠近就被吓走。所以草民迫于现实,又将房价降至二百两。
之后,关于宅子闹鬼的传闻就开始了,都传是那宅子里死的人化为了厉鬼。那时候宅内的异象已经开始向整个九曲里蔓延,不止是胡同里的草木枯死,甚至其他人户家里的草木也都被影响枯死。
九曲里的其他住户都怕了,十户就搬走了八户,草民将房价降至一百二十两,可依旧没人敢踏入九曲里半步。
就这样,直到四月中旬,草民才遇到一家外地来的房客,他们当时并不知情,我虽也告知了实情,可他们一家还是赁下了那宅子,又过一个月,又买下了那宅子。”
苏振一疑,“他们赁房买房的时候,九曲里异象可还在?”
钱老二点头:“还在,那时候已经快至五月,可整个九曲里却如寒冬,尤其是何家那宅子里,就如冰库一般。”
“那他们为何还要买下那宅子?”苏振再问。
钱老二为难道:“草民也没多问,兴许是他们不信邪。
从何家把房子托给草民后,何家就一直催草民赶紧把房子卖出去,那家人是几个月以来唯一愿意赁买那宅子的,草民只想着把房子卖出去才好给何家交代,所以只管交易,不曾想过他们为何要买下那宅子。”
“大...”何一九下意识想反驳,不过话才出口,就被苏振冷冷一瞪,吓得他赶紧又闭嘴,心里想着说辞,面上等着被问话。
苏振静了倏尔,才问向何一九:“那宅子曾死过人,可有此事?”
何一九赶紧答道:“回大人,确有此事,生老病死本就常见,宅内有人去世,这也很正常。
可钱老二却将此事大肆宣说,弄到最后人人都以为宅内闹鬼,即便他方才说的那番是真的,可他也是导致我们房价大跌的罪魁祸首,若非他造谣生事,外人又怎会乱传。”
钱老二气得咬牙,心中又憋屈不已,果然如他所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