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提寺,银州香火最旺的一座寺庙,因寺前一颗虬枝招展的老菩提树而得名。也因这棵树,连着那山也被叫做招提山。
招提山是银州百姓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尤其每逢庙会时,更是茶寮货摊食担舞狮杂耍无一不有,山上山下热闹非凡。
可初九这日,也不是什么节日庙会,山下却如庙会似的停了不少轿子马车,看着都尊贵非常,让往来的行人商队无不好奇,有人更是忍不住打听。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上山?”
“不知道,守卫守着不让上去,看那些轿子马车,都是当官儿的。”
正说着,就听得一阵马蹄和车轱辘的声音,闲着看热闹的路人们都望过去,又是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你追我赶。
两辆马车停在山脚下,可显然他们来得已经晚了,车夫左看右看,实在挤不进去,不得不驾着马车又往前走了一截,然后停在一处树荫下。
马车上的人下来,那走在后头的车主人定眼一看,哈哈开着玩笑:“我道是谁一直在前头挡路,原来是张大人,幸会幸会。”
被唤张大人的也是热情回个礼,“刘大人,好久不见,你也是...招提寺,闻名而来?”
刘大人点着头:“正是正是,我是听张东礼张大人说起,就想来见识见识,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
张大人又是一笑,“那可巧了,我也是听张东礼说的,我和他都姓张,走得近,他死活把我劝来,我倒要来看看那老家伙有没有骗我。”
“我听说那位大师可神了,好多人都排着队等他算命,一般人更是不给算。”
二人边说边上山,很快就来到招提寺前。
偌大一棵菩提树上,挂满了红绸,每根红绸都写着一个人的心愿,让这一处成为招提寺的风景之一。
二人彼此谦让着进了寺内,一小沙弥迎上前来,作个揖,不等二人说话,便默默将二人引进了斋院。
斋院僻静优雅,院内绿竹成荫,清爽无比。而在其间,还坐着一竹舍,竹舍之下,是一池活水,流水拍打,叮咚作响,坐于舍内,耳边、脚下荡漾着水声,实在妙哉。
竹舍外围,是一圈竹廊,竹舍四面,上半部是竹墙,下半部则是镂空,既不过于封闭,也不过于暴露,半遮半掩,于草木间若隐若现,其上又爬满锦簇的花藤,丝丝缕缕垂下,风稍稍一吹,就摇曳起来。
张刘二人爬山上来,是又热又累还口干舌燥,可一进斋院,满院都是凉风,立马就散去了他们一身的燥热,鼻翼间隐隐的香火味更是抚平了浮躁的心。
二人擦了汗,笑着互相做请,进了竹舍。
彼时舍内,已经坐了不少人,张刘二人吃惊不小,四下看了几眼,找到几个相熟的,赶紧笑着坐了过去。
“想不到来了这么多人,莫非都是冲着那大师来的?”
“你瞧那边,治中户曹兵曹贼曹督邮...今日这招提寺,可是把银州大半要职都聚来了。”
“我也是听人闲聊,又想着许久没来招提寺吃过饭,就正好来瞧瞧。”
招提寺的斋饭,是其风景之二。不少人来招提寺,甚至不是为了上香祈福,而是为了吃那一口斋饭。
“我是听闻有不少人排着队请那大师算命,就想来见识见识。不过大师却并非招提寺的大师,也不知特意来这招提寺是为何。”
“怎么不上茶?”有人实在渴了,不解问道。而其话落没多久,一群小沙弥就走进了舍内。
小沙弥们手里端着茶杯,挨着在舍内每人面前放一盏,然后又默默退下。
坐于竹舍内的众官,陆续端起茶杯。
而就在他们茶盖掀开的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立马涌出,令闻者无不身心舒畅。
整个竹舍皆是一缕清香弥漫,又顺着四面镂空之处飘出去,散于院内。
“好香。”不少人都忍不住惊叹。
“这是什么茶,只见茶汤不见茶叶,何茶能有此清香?”有人好奇,试图从茶水中看出些门道,可茶汤清澈,一丝杂质也看不到,根本无从判断。
又有人嗅着鼻子道:“茶汤嫣红,茶香清甜,这应当是花茶,但闻不出是何花。”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钻研,也有诸如苏振这种,说是个粗人也不为过,对茶没有太多讲究,解渴便行。故而在其他人尚在讨论是何花茶的时候,他已经吹着茶杯边缘啄了几口。
浅浅一尝,满嘴甘香,尤其是再回味时,香味更浓更纯,像是黏在口齿间,久久不退,茶过之后,甚至再咽口水,喉头处都是甘甜滋味。
苏振惊得咂嘴,“这茶好喝,从未喝过的滋味,你们赶紧尝尝。”
坐在旁边的严和与卫平孝,觉得他夸张了,不过是一杯茶而已,又能好喝到哪里去,他们什么茶没喝过。二人遂带着怀疑的心态浅尝一口,细细品过,却都是一惊。
茶入口舌,甘甜生津,口齿间回味绵长,茶入喉,喉韵回甘,而茶盖之上,挂壁香浓。
真真是一杯不知名的好茶。
然更妙的是,一杯茶下肚,竟通体舒畅,没有平日饮茶之后的热汗状,反而浑身舒爽无比。
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