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独自气鼓鼓地坐在大厅,心中烦闷。突然有人来报说:“张员外来了。”王明立刻迎了进来。张达还未坐定,王明见其面色不好,便问道:“贤弟为何有些怒气?”张达叹口气说道:“大哥,小弟这几天脚疼,出行有些不便,因此买了匹马代做脚力,谁知张显那小畜生,天天骑了出去,撞坏别人东西,小弟只能赔偿。谁知道今日又出去,把人都踏伤了,抬到我门上吵闹,自然又是少了不赔偿银两,令人求医问药。我气不过,便将这小畜生打了几下,谁知你那弟媳护短,却将我脸抓破,气愤之下,便来和兄长诉说。”这边王明还没开口,院里又有人闯了进来,正是汤文仲,一见二人,就诉苦道:“大哥、二哥,真是气死我了。我门口有间空房,租了出去给金家老汉夫妻二人开了一间汤圆店,汤怀那小畜生日日去吃,还左右吵闹说不够吃,那金老汉来与我告状,我便责骂他几句。谁知这小畜生心思歹毒,竟然半夜搬了许多石头堆在金家门口,今早金老汉开门,石头倒了进去,所幸未伤人命,只是打伤了脚。金家夫妻二人来我面前哭泣,我只得送些银子,与他们去将养。这小畜生如此行事,我自然是打了几下,却被内人知道,与我要死要活,这口气无处可出,只得来找大哥。”王明和张达听了,各自叹气道:“贤弟不必气恼,我们两个也是同病相怜。”就将王贵、张显的事说了一遍,三人对坐生了半天闷气,却是无计可施。这边三人在厅内坐着,另一边岳飞正在院门口空地上练拳。只见他从太祖长拳第一势英雄提袍懒扎衣开始打起,一直打到第三十二势拜四方礼法周全,最后退三步定气还原收功。岳飞此时拳法已有小成,真正做到了“审势观察细留神,逢弱直冲入中门,遇强避锋绕步锤”,其中手步相连,上下相随,遇隙即攻,见空则扑更是深得拳法精髓。岳飞收功吐息,这时旁边传来喝彩声,回头看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位老者早已立在边上,见他望过来,那老者笑着问道:“这位小友,年方几何啊?这套太祖长拳打的已是极佳,却不知道是何人所传?”岳飞见这老者虽然须发斑白,但面容冷峻,双手骨节粗大,站在那里,便如一座山一般雄伟。仔细一想,便知应该是自己的恩师周侗来到。于是恭敬地答道:“回长者,小子今年七岁,自幼喜欢拳脚棍棒,这套太祖长拳是学自本村一位镖师李大哥之手,自己摸索练习,十分粗浅,长者却是谬赞了。”周侗刚刚进村,便见个七八岁的孩童在练习拳法,颇有风度,虽然连贯之中仍着些许晦涩之意,但也能将这套拳法中的挑、砍、拦、封、闭、缠、扫、踹、弹、撩、钩、撞、绊、缠十四字诀一一展现。仔细一问,便惊叹在这个年岁,无人细致教导,能将拳法练到这般地步,实属不易。岳飞见周侗面露喜爱之色,有心上前请教,但想想还未到时候,便向周侗行了一礼,说道:“长者面生的很,却不知是要去谁家,可曾认识路么?”周侗见他有礼,笑着说道:“多谢小友,老夫前去寻找好友王明,路是认识的。”岳飞点点头,又说:“既然长者识路,那小子就不打扰了,今日功课未做,就此告退了。”说罢转身回屋练字去了。这周侗一面想着岳飞方才练拳的样子,一边向着王家而去,来到门口,对门子说:“烦请通禀员外,就说陕西周侗前来访友。”那门子去不多时,就见王明兄弟三人匆匆来来门口迎接。来到庭上坐定,王明亲自奉上热茶,这才问道:“周大哥久不相会,今日什么风吹到小弟寒舍来?”周侗说:“老夫年迈,准备返乡养老,前些年在大名府卢家教习,曾得些田产在这里,此次前来,一则算算帐,二则顺便探望诸位贤弟。”王明道:“大哥难得来此一遭,哪能放你就此离去,且在家中盘桓几日,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说罢叫过王安,带人去将周侗的行李挑进庄中安顿下来。四人对坐闲谈,王明又问:“大哥一别二十多年,不知道嫂夫人和令郎现在何处?”周侗叹了口气,说道:“老妻前些年便已故去,小儿跟随小徒卢俊义前去征辽,殁于军中。就连我的两个徒弟卢俊义、林冲,也被奸臣所害。因此心中黯淡,举目无亲,便想着返乡了此残生。却不知三位贤弟子嗣如何?”王明也叹了口气,说道:“说来也不怕大哥笑话,我们三人均是独子,方才正为三个孽畜生气,因此相互诉苦。”三个人又把儿子们顽劣之处诉说一番。周侗又问:“既然这样年纪,为何不请个先生前来教训他们?”三人又叹一口气,摇头答道:“也曾请过几个先生,都被他们打了去,后来顽劣之名远播,却是连个先生都请不到了。”周侗哈哈大笑道:“这是几位先生不善教训,要知道成才者幼时大多顽劣,不是老夫夸口,若是我来教他们,看他们可能打我?”王明三人自然是知道周侗的手段,听了大喜过望,连忙起身相拜,说道:“若是大哥肯屈尊在此,那些小东西也定能成器,还请大哥念着我等年过半百方有子嗣,好生教导他们,莫使其走了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