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天会十三年,金太宗完颜吴乞买病逝,金国上下,举国缟素,满朝文武皆为金太宗治丧,人人都沉浸在痛失皇帝的悲痛之中,就连完颜宗磐都老老实实地为父亲操办后事,并未有过激之举。但敏锐的完颜宗干却已经嗅到这平静之下的暗流涌动。就在金太宗下葬当日,完颜宗干命人去请三个人来,这三人是宇文虚中、韩昉和韩企先。三人于完颜宗干府门外相遇,面面相觑,此时韩昉看向宇文虚中,低声问道:“国师可知大郎君唤我等前来是有何事?”宇文虚中沉思片刻后轻轻一笑,说道:“不需多言,稍后便知。”于是三人便被仆役引到密室之中。完颜宗干见到三人进门,在榻上稍稍欠身,笑道:“斡本腿脚不便,却是失礼,望三位大人海涵。”三人连忙回礼,自称不敢。于是完颜宗干让三人落座,又命人端上茶水来,而后屏退左右,下令不得使人靠近。随后开口道:“前些时候刘豫进贡了一批茶叶,先皇赐了些与我,便请三位尝尝味道如何?”宇文虚中端起茶杯,细细品味,而后说道:“其色如碧玉,其香亦清幽,其味甚鲜爽,乃是上好的小龙团,当年在下也只是在家兄府上尝过一次,至今难忘,果然好茶!”一旁的韩昉和韩企先心中有事,哪里喝得出好坏,见宇文虚中盛赞,也连忙齐声赞不绝口。完颜宗干闻言大笑道:“国师果然名士,识得这般佳品。”而后便与三人论起此茶来源做法,使得气氛开始逐渐融洽。闲谈一番后,完颜宗干手举茶杯,一饮而尽,随后话锋一转,说道:“相闻此茶始于丁晋公,南朝仁宗陛下极爱此茶,数代钻研,方有今日之味。可惜我女真一族,生于苦寒之地,只有烈酒驱寒,直到今日方有幸尝得这南朝珍品。”宇文虚中听出完颜宗干意有所指,于是轻轻笑道:“此乃太祖皇帝雄才大略之功也。”完颜宗干点点头道:“确是如此,父皇之功,难以尽述,但可惜如今我等后辈儿孙却是难堪大用,着实可惜。”宇文虚中一听,正题要来了,于是便顺势问道:“大郎君可是忧心朝中?”完颜宗干笑道:“国师慧眼如炬,自然隐瞒不得。如今太宗皇帝新丧,各方还算安宁,但一旦合剌即位,只怕各方有所动荡,在下为合剌养父,如何不忧?只是一时间千头万绪,却不知该如何做起。因此今日请三位大人前来相议。”说罢用眼去看三人。三人之中,宇文虚中乃是宋朝使节,被粘罕扣住,送至上京,但完颜吴乞买见其一表堂堂,文采卓然,因此心甚爱之,于是便要对其封官,但数次皆被宇文虚中所拒。金人爱其才华,又敬其不畏强权,故而皆敬称其为国师。韩昉和韩企先皆是辽属汉人,在金国灭辽之时归降,又因两人皆有才能,于是韩昉累迁至如今的礼部尚书,而储君合剌更是师从于他,学习汉文。韩企先则是如今的尚书右丞,其人博通经史,为官择人,专以培植奖励后进为己任,因此在金国朝堂之上极有人气,世称其为贤相。这三人皆朝中大才,因此完颜宗干将三人邀来共商大事。此时见其问起,三人眼神交换,便明其意,此举无非便是让三人站队而已。且完颜宗干对汉人一向颇为敬重,对汉人文化亦极为推崇,因此一向与三人私交不错。于是三人起身说道:“以后朝中大事当以大郎君为首。”完颜宗干笑着摇摇头道:“非也,朝中之事,当以新君为首。”而后又说道:“如今之事,以三位来看,当以何事为先,何事为缓?”此时职位最高的韩企先说道:“在下治政事已久,深觉如今金国势大,勃极烈一制已然不合时宜,当下之计,须整顿吏制,效仿南朝,设百官以行政事。”完颜宗干沉思良久,说道:“太宗皇帝亦早有此意,在下也觉得此事当行,但当年太宗皇帝在时推行此事亦是困难重重,六部之中,也只设立了礼部和吏部,军政大事犹是诸位勃极列决断。新皇方即位,又兼年幼,便要做此大变,只怕是操之过急。”听到此言,韩昉开口道:“大郎君过虑了,先皇乃是守成之君,又兼与朝中各位勃极烈有旧,因此心有顾虑,故而难以推行。而新皇初登大宝,自然无所顾忌,正是推行此事的绝佳时机。”完颜宗干缓缓说道:“如今勃极烈之中,以蒲鲁虎为首,我与粘罕分为左右,蒲鲁虎有勇无谋,不足为虑,唯粘罕手握兵权,又名望极高,恐有阻拦,便难实施。”三人直到此时方才明白完颜宗干的深意,原来其所虑唯有粘罕而已,韩昉和韩企先顿时陷入沉默。这二人乃是金国重臣,自然知道粘罕之能,一旦粘罕失势,实在是对金国的一大损失,但此时完颜宗干将问题抛给他们,便是要他们表态,这一时间将二人难住,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拿眼去看宇文虚中。此时的宇文虚中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内心已是狂喜,虽然自己身在金国,但其心中仍存故国,而粘罕作为靖康之变的罪魁祸首,自然令其痛恨不已。可粘罕位高权重,便是自己有心复仇,却是力有未逮。如今若是能够借完颜宗干之手,将粘罕除去,一来去掉金国主战派的为首之人,使其国力受损,二来亦可为受辱的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