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辰时初,季武从咳嗽中醒来。他拿起铜镜照了下,面色有些浮肿。休息了几个时辰,依旧浑身酸痛无力,咳嗽不止……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是染上了疫病,但现在他不能倒下,更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染病了,否则军心不稳。季武取了块黑布,刚蒙住了口鼻,一名传讯兵冲了进来。“报……大将军,氐夷人又来攻城了。”“走……”他昨夜盔甲未卸,飞步出了将军府。犀门关城楼上,守城的将士一个个灰头土脸,面露疲态。季武来到城楼上,只见攻城部队正在推进,这次带队的是大黎耳。“别他娘的都耷拉着脑袋,这里是犀门关,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准备迎敌……”季武手握长枪,用力往城楼上一杵,发出一声震响。众将士顿时精神一震。只要大将军在,他们便有信心打退敌人。“我们曾无数次打退这帮蛮夷,这一次也不例外,都打起精神来,狠狠地教训这帮蛮夷蠢货,让他们滚回草原……”季武用真气发出洪亮的声音,直入人心,让所有人都亢奋起来。“大将军威武……”“教训蛮夷蠢货。”“让他们滚回草原。”“……”将士们全部杵着手中长矛,喊声震天,气势被季武提了起来。季武一看,暗自松了口气。但紧接着面色一变,然后捂着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黎耳带着八千氐夷人来到城门口,听着城楼上的喊声,不禁皱起眉头。“季将军,你们守不住的,开城投降吧……”“黎耳,无需多言,有什么本事尽管使来,本将军接着便是。”两人是老对手了,简单的几句交锋后,黎耳指挥攻城。黎耳并没有什么新鲜手段,还是和昨天一模一样,先用投石车朝城墙上投掷火球。虽然简单粗暴,但非常有效,炙热的火焰对守城的将士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城墙上强弩的反击大多都被氐夷铁盾兵挡了下来,虽然也轰碎了几架攻城车,但影响十分有限。一个多时辰的火攻令守军苦不堪言。火攻之后,黎耳指挥强攻。铁盾兵掩护着一架架云梯靠近城墙。守城的将士虽然一个个疲惫不堪,但在季武的带领下,全部打起精神死守。落石、滚木、箭雨、火油……纷纷落下……惨叫、哀嚎之声不断,杀声震天。犀门关的城楼处硝烟四起,战火纷飞,双方每一秒都有人丧命。虽然守军居高临下,但同样也会被下方的箭射中,只不过伤亡相比氐夷士兵要好很多。战斗从辰时一直持续到酉时,双方的人马换了一批又一批,十丈高的城墙上糊满了鲜血,城墙下的尸体堆积如山,战斗之惨烈,让人无法直视。直到天上泛起了星辰,黎耳才撤兵了。犀门关坚守了下来,但没有人欢呼呐喊,亦没有人感觉到兴奋,所有人跌坐在地,尽可能地休息。季武扶着墙,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缺兵少将,他没有办法休息,给自己灌了几口水便开始指挥士兵往城墙上搬运石头、滚木等防御物品。一天的防守大战,城墙上的物资已经消耗一空。不出意外,氐夷人明天一早还会继续攻城。因为人手问题,很多士兵都没有办法休息,一直忙到凌晨时分才停了下来。季武和守城的一众将士兵不解甲,直接和衣靠在墙城边休息。深夜子时,暗淡的星光笼罩着犀门关。城墙下的尸体堆积如山,不过他们已经无力打扫,一天的战斗让他们精疲力竭。刺鼻的血腥之气,以及尸体的腐臭弥漫在空气中,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咳咳……”寂静的夜空下传来几声咳嗽,不过咳嗽像是会传染一样,很快便此起彼伏。很多士兵都已经染上了疫病,但只要不是很严重的,都只能硬抗着,带病作战。季武靠在城墙边,捂着嘴小声咳嗽了两声,疲惫不堪的身体很快便昏睡过去。卯时,他被一阵轻微的抽泣声吵醒。微弱的曙光中,只见不少士兵一边落泪,一边将尸体抬下墙楼。“怎么回事”“将军,昨夜很多兄弟……没有再醒过来……”季武微微颤抖了一下,他见过了太多的死亡,但都是战死,像这样被疫病折磨至死的,还是第一次。这种死亡,无声无息,看不见的疫病才是最可怕的敌人。此时的犀门关已经被疫病笼罩,因为要全力守城,缺乏有效的隔离和治疗,疫病已经蔓延开来,每天都有数百人病死。若不是犀门关的将士训练有素,顶着内心的恐惧和身体上的煎熬,很多人早已崩溃了。季武杵着长枪站起身,看着破碎的城池,心中升起了一丝悲凉。因为他知道,这一战能活下去的人,恐怕寥寥无几。“将军,氐夷人来了……”听到汇报,他回身一看,只见一队氐夷大军杀了过来,这次带队的是氐夷四王子呼延昊。“所有人,准备迎敌……”季武一声大吼,所有士兵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这一次呼延昊没有过多废话,他知道劝降纯属浪费口舌,带着大军一到,立刻下令用投石机进行火攻。发射了三轮火球之后,投石机开始朝着城墙投掷石头。很明显,这种火球他们也已经耗尽了。“轰……”一块石头砸在城墙上,血染的城墙上留下了一个印痕,仅此而已。犀门关城墙高达十多丈,厚亦有六七丈,就像一座钢铁长城,这种石头砸在上面就像挠痒痒一般。三十多丈的城墙上坑坑洼洼,不知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攻击。不过氐夷人投掷的石头并不大,除了几块砸在城墙和城楼上外,大部分都越过了城墙,飞入了城中……城内的士兵迅速向城墙靠拢,借着高大的城墙掩护。氐夷人知道犀门关的情况很糟糕,他们采用车轮战术,呼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