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西安城里如何乱作一团,且说张顺退回刘家营以后,每日训练士卒之余,便命令他们的前往山中樵采。
樵采并非是简单砍木头,而是尽量挑选干枯的树枝、树木,以便燃烧煮饭。
像那些正常生长的树枝,如果砍下了需要晾晒许久方可使用,若是用来做柴火,实在耗费时日、得不偿失。
义军这两日本就辛苦,本想歇息几天,叵耐张顺这厮又来折腾他们,颇多怨言。
左右多有谏者,张顺不由笑道:“心生怨怼,多半是价钱未谈拢。既然诸将士多有辛苦,所赚钱粮皆按照出力多寡分给诸位将士便是。”
果然这些人听了非常高兴。和后世各种996不同,这个时代人力不值钱,而可以挣钱的工作却非常少。
莫要看着简单的樵采之事,在不少城池中还是三教九流垄断的生意。
如今在大战之余,还能赚些钱财,岂不美滋滋?
“舜王殿下,咱们好好的仗不打,怎么做起了小买卖?”贺人龙觉得有点丢人,不由抱怨道。
“什么小买卖?打仗除了打打杀杀,还打的是后勤和粮草。任凭你铁打的汉子,三天不吃饭,一个三岁小儿都能把你杀死!”张顺冷笑道,“西安城里上下异心,但有蝇头小利,便趋之若鹜,焉得不败?”
“城中左光先不足为惧,我所虑者,不过三边总督梁廷栋耳。待其大军一到,胜负犹未可知。”
“不如有备无患,率先落下一子,以待战机!”
贺人龙听了,似懂不懂的,也不好再问,只好讪讪而退。
如今双方又交易了三五日,倒换来不少米粮来。
有的力大能劳之辈,居然换了一石粮食出来,倒也喜不自胜。
这一日张顺正在问询西安城里动静,早有人过来汇报道:“将军,外面来了一队人马,约莫有两三千人。”
“领头的有两个人,分别唤作‘蝎子块’和‘混天星’,说是义军兄弟,前来求见舜王。”
“哦,这还真的来人了?”张顺发出英雄令都半个月了,结果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毫无音讯,没想到这终于有了动静。
原来那“蝎子块”拓养坤和“混天星”惠登相二人被三边总督梁廷栋击败以后,本来还想裹挟写人马,准备东山再起。
结果连攻了几个寨子,伤了不少兄弟不提,粮草也没筹措了多少,基本上得不偿失。
再加上去年陕西灾害,粮食产粮大减,“蝎子块”和“混天星”二人大的城池打不了,小的寨子又没油水,顿时日子就过不下了。
两人没办法,又怕三边总督梁廷栋追击上来,干脆一合计前往西安投奔张顺来了。
张顺得了通报以后,便带领悟空、王锦衣、陈长梃等人前去迎接。
“蝎子块”拓养坤和“混天星”惠登相并没有见过张顺,义军之中虽有上下尊卑,但礼节上并不明显。
当他们看到陈长梃以后,不由施礼道:“竟然惊动舜王亲自来迎,实在是愧不敢当!”
陈长梃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侧过身来,伸手示意道:“这位才是舜王!”
两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古怪的年轻人踱着方步走来,目光如电、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这两人暗道自己瞎了眼,前面那人虽然身材魁梧壮硕,一副好相貌,和面前年轻人比起来实在是萤火与皓月争辉。
两人连忙上前施礼道:“拜见舜王,我二人耳聋目瞽,以至于闹出了笑话!”
“不妨事,不妨事,两位一路远道而来,风尘仆仆,想必也是累了。且安顿了士卒,让我为二位接风洗尘!”张顺对此不甚在意,不由笑道。
“蝎子块”和“混天星”既然敢前来拜见张顺,自然是早已经安顿好士卒。
说是接风宴,其实出门在外,也颇为简陋。
除却几坛好酒以外,不过杀了几只猪羊、几色野味并几色果蔬罢了。
好在高桂英也是厨房一把好手,亲自指挥着几个火夫,做的冷、热、汤、面一应俱全,看起来倒也颇为丰盛。
那“蝎子块”、“混天星”几日没吃过一顿饱饭了,顿时如同饿狼一般,猛吃海喝起来。
在座的贺人龙、白广恩、贺锦、悟空都不由忍俊不禁,却被张顺瞪了一眼,这才都老实起来。
好容易吃了七八分饱,原本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宴席,早变得一片狼藉。
那“蝎子块”和“混天星”好歹也是一方头领,要面子之人。
他们自知失了面皮,不由红着脸尴尬道:“我们兄弟两个几日没有吃顿安稳饭,倒是让哥几个笑话了!”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来者即是客。世上只有主家招待不周的道理,哪有主家嫌弃客人吃喝的道理?”张顺闻言不由笑道。
“更何况自义军起兵以来,守望相助,本就理所应当,何必如此客气?”
“蝎子块”和“混天星”闻言也有几分感动,不由拱手道:“我们虽然听闻舜王仁义无双,但是仍有疑虑。”
“如今得见舜王,方知外人千言万语不抵亲见舜王一面也!”
“我二人人困马乏、缺粮少饷,无处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