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神:“现在治军的领袖,是钟胜光还是红将军?”
这算什么问题?众卫兵有些惊讶,其中一人道:“大小战事,都由红将军主持。”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人尽皆知,但眼前这人的表现真是越发古怪,应该套起来好好盘问。
这么想着,最后一名卫兵就转头往后跑了,去搬救兵。
贺灵川看在眼里,也没理会,只对众人道:“你们站在这里,我就在半个时辰后放人;否则,就带同伴的尸首回去罢。”
他很肯定这一招对黑水城军好使,但眼前的卫兵互视一眼,虽现犹豫,但亦步亦趋,根本不受他威胁。
俘虏艰难道:“杀了我,他们也不能放你走!”
贺灵川环顾四周,这片丘陵起伏,低矮的灌木不能藏身,最近的村庄也在四五百丈开外。
最糟糕的是,水渠边的农人看见卫兵被他制服,纷纷跳水追来。
现在,他是腹背受敌。
此处不可久留,必须找到脱困之法。想到这里,他抓着俘虏往水渠移动。
幸好俘虏长得瘦小,贺灵川力气又大,直接将他倒拖着小跑。
水渠是修来引水灌溉的,此时估摸是初夏,水势还有些湍急。贺灵川就盯上了系在渠边的小木船。
若能顺流而下,可比人腿跑得快多了。
不管怎样,先甩脱这些追兵再说。
他就这样跑出四五十丈,那几个卫兵虽然不肯站住,但到底还是爱惜同伴性命,不敢冲上来拿人。
此时忽闻马蹄声响,十余骑兵从山坳转了出来。看服饰,贺灵川再熟悉不过了:
大风军!
这里居然还有大风军的游骑兵,真是哔了狗。
贺灵川也不要俘虏了,顺手在他腿上割了一刀,然后把人推了出去,自己反身就跑。
两条腿本来就跑不过四条腿,他不能再带个累赘。
幸好这里离水渠不远了。
贺灵川发力狂奔,真是风驰电擎,借着前冲的势头直接跳下水渠,挥刀砍断系船的绳子。木船被渠水推动,缓缓荡开。
蹄声越来越近,显然骑兵也在冲刺。他嫌太慢,躬身推了木舟一把。
就在此时,心头忽生警兆。
他来不及多想,往前一滚,直接栽倒在船里。
这姿势是标准的狗吃s,可是难看归难看,还是救了他一命,因为下一秒就有两支羽箭射到,一支射中拴绳的柱头,入木三分,一支越过木栈,迳直射进水里。
他若还杵在原地,不是被穿喉就是被穿心,没有好下场。
不过贺灵川动作太大,船身太窄,被他这么一扑就直接翻了個底儿朝天。
“…”贺大少默默把三字经念诵了七八遍。
怎办?
以他臂力,当然可以再把船翻正,但骑兵如狼似虎,这时大概已扑到渠边。他就算乘船顺水直下,最多就是甩掉卫兵和农人,那几个骑兵仍会跟他如胶似漆,不找到机会把他拽上来绝不罢休。
再说还有人抽空射冷箭,他坐在船里,是不是个标准的活靶子?
说实话,认出大风军的瞬间,他就知道逃跑才是王道。
也就是息的工夫,那几个骑兵首先冲到渠边。
赤帕高原地形特别,大部队爬不上来,但常有身手敏捷的斥候悄悄潜入,到处打探军情、投毒暗杀。因此盘龙城人对于细作深恶痛绝,遇上了都是不由分说打个半死,只要奸细交去营地时还能剩一口气,上头绝不责备。
他们掂了掂手里的武器,正打算当作标枪投出去。
这一手,贺家人在盘龙荒城里见识过,连孙孚平的结界都被打得摇摇欲坠。现在看来,倒是大风军的常规技能,人人都学。
不过他们抵到渠边,低头一看就愣住了。
渠里只有一艘木船,正保持底朝天的姿态顺水前进,速度居然挺快。乍一看,奸细却不见了踪影。
水很清,连鱼虾都藏不住,遑论是个大活人。
有个骑兵突然伸手一指:“看,他躲在船底!”
众人一低头,果然船底下露出小半个身影——
那小子居然蜷在船下,随着船体一同前进。
一个骑兵很干脆地射出长枪,“笃”一声扎在船底。但小船依旧往前漂流,船下也没血流出,显然没击中敌人。
骑兵气得骂骂咧咧。
船底拱圆,根本站不住人,他们也不好跳下去。
贺灵川就把整艘船当作了盾牌,并且倒扣下来的船舱里充满了空气,足够支撑他自由呼吸很久。
他人在水下,又被船挡住,岸上的射手就拿他没办法了。
现在他就蜷在船里,双足在渠底蹬行,顺水将木船推得快点,再快点。
在水力、人力的共同作用下,船只果然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