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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如沐春风。”贺淳华想起那一场觐见,也笑了,“君上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把你说的复述一遍,只是改掉了嵘山宗借款的理由,说是你积极游说之功。圣颜大悦,说天佑大鸢,然后令我催促你,快些签结。”
贺灵川签结后,鸢国就能拿到第一笔三百七十万两的头款。
三百多万两…他暗暗一叹,这笔钱在纸醉金迷的灵虚城也就能买几个真仙剑头吧,却是鸢国的救命稻草。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世界真是荒诞。
“父亲怎么说?”
“我当然是一口答应。”贺淳华笑道,“君上正在兴头上,我还是莫要扫兴为好。”
贺灵川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契机,贺淳华一定会好好利用。借款不能批得太早,贺淳华才能向鸢君施压;这笔款子也不能来得太晚,因为打仗实实在在需要用钱。
贺淳华又哎了一声:“君上又问我,既有这种大好事,我怎么不先进宫报备,反而让你以外使身份先去见了典客令!”
这个老爹总想敲打他。贺灵川才不吃这一套:“公事为先,公事当然要公办。否则鸢都这些紧盯着父亲的臣民也会私下议论,说贺府公私不分,私在公前。”
这小子,嘴皮子越来越利索了。
“钱款去向都要由特使来批审这一条,真是了得!”把鸢廷拿捏得咬牙切齿,“果真是嵘山薛掌门授意?”
贺灵川眼都不眨一下:“那当然。”当然不是。
嵘山薛掌门只让他自主行事。这权限还是他向薛掌门讨来的。
但是在贺灵川出身的那个社会,债权人插手债务人的生意、把控债务人的现金流,甚至指导债务人怎么经略,那都是常规操作。
我借钱给你,就要监控钱的用法,不然再给我造没了,你拿什么还钱?
朽破不堪的鸢国就是个无底洞,贺灵川要是不帮嵘山看住场子,别说几百万两银子,就是几千万两也填不满。
从这一点来说,嵘山宗也需要他好好把关,保卫自己的利益。
贺淳华又道:“昨天才说到南边打仗,今天消息就来了。我刚听到一点风声,南边平叛的战事不顺,三场仗输了两场。现在官军士气低靡,甚至一支两千人的队伍还能被五百匪军冲散了。”
“父亲的机会来了。”时也,运也。贺灵川也得承认,贺淳华最近几年的运气真是不错,想要什么就来什么。
“这些战报,大概今晚就会传到君上那里。”贺淳华抚着下巴道,“川儿,你最少要再拖个七八天,朝堂上反对我领三州军事的声音还很大。”
“这么大的压力,您能扛住?”
“有什么办法,我也是为了鸢国着想。”贺淳华叹气,“若是冒失进军,现在南方战事就是前车之鉴。”
贺灵川笑了笑:“能拖多久,就要看审核的进度了。七八天?不敢保证。”
贺淳华脸色微沉:“这是什么意思?”
“父亲,我还有一重身份是嵘山特使呢。款是我借到的,责任也得我担。”贺灵川慢条斯理,“如果鸢国这里真地将抵押资产的漏洞补齐,我也没理由再卡着他们不放。”
“岂有此理!”贺淳华盯着他道,“你是我儿子,是贺家人,是鸢国人,然后才是嵘山门下!这个次序,你不要搞反了!”
贺灵川奇道:“老爹今早不是才说过,双边关系要诚信么?”
“什么双边关系,我说的是你!”贺淳华不悦,“危亡关头,你怎不知父子同心?”
“父子同心?”贺灵川话锋一转,忽然道,“我落水后人人皆以为阵亡,为什么老爹你坚持我还活着?”
贺淳华一怔:“这是信念!再说你是福将,前后几次遇险总能逢凶化吉,我心里头抱些期盼有什么错?”
然而贺灵川知道自己脑海里有神印标记,也就是说,他是死是活,神明很可能一清二楚。
贺淳华的语气缓和下来:“川儿开始明白诚信忠良之义,吾心甚慰!但你手上经办的这件事太重要,我也是为国为家鞠躬尽瘁,你千万要听我之言,切莫自作主张!”
贺灵川转过好几个念头,口上应道:“父亲苦口婆心,儿子当然领会。”
此时下人来叩门,说晚饭准备好了,应夫人催父子吃饭。
“走吧。”对话就此中断。
晚饭和和气气、其乐融融,没人再提这件事。
饭毕,贺灵川回到自己院子,拔木刀练了一个时辰。
即便用的是木刀,院子里也是刀气纵横,映得花木失色、颤颤巍巍。
待他收功回屋,院里紫薇花落一地。
镜子道:“你这次舞刀,杀气太重了。”
上回贺灵川练刀时止不住杀气外泄,还是在灵虚城即将开展墟山计划之前。那时他压力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