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等着禽妖传讯。
怎么到了现在,反而就联系不上了呢?
白坦在朝为官几十年,深知听话要听话外音。青阳故意这么说,大概有两重意思。一,宇文镛是她设法拖住的,她也随时可以不拖住;二,她掌控不了重武的动向。
换言之,重武想做什么,不归她管。
这表态就很值得说道了,因为在事先的三方筹划中,青阳明确表示,重武是这计划中很重要的一步棋子,如果爻宫事变失败,重武可以接应他们离开;如果他们举事成功,重武也可以为他们抵挡其他势力的进攻。
当时议定的条件,是重武将军在事变成功之后要领一支军队回去援助毗夏,而爻国要负责供应武器钱粮,不可再像爻王时期那样百般推诿。
这个条件一点都不过分,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厚道,白坦当然满口子答应。
现在她却说,重武失联了,在这么微妙的时刻!
这是不是说明,重武也有贰心?
举事之前议定的条件,对于这些悍将骄兵来说,约束力其实很弱。
白坦更担心的是,这是不是也意味着,青阳和她背后的贝迦,对待自己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果然,即便杀掉了爻王,麻烦依旧无穷无尽。白坦一股躁火直顶脑门儿,但脸上还得加倍诚恳:“带兵在外,时有突发,我懂!北线的交战情况如何?”
青阳笑道:“宇文镛前后吃了两个败仗,大概是因重武撤走、爻王身死而慌了阵脚。隘口被破,北境爻军溃逃,被罗甸国撵去西南方向的侗山,折损了两千多人。”
白坦哪怕预知这个结果,听到时也微微动容。
在薛宗武手下时,北境爻军的战力还是挺不错的,仅隔三四个月,没道理直线下降。突然间兵败如山倒,很可能是军心涣散,斗志全无。
事实上,罗甸军进攻隘关时大吼大叫,什么爻王已死,爻国没了;什么重武将军已经撤了,你们后援没了;什么天水城都被偷了,尔等还傻乎乎守关,到底替谁当看门狗?
最可怕的是,军中有人证实,南边的重武大营真地人去营空!
后方大乱,宇文镛自己也心系国务,不能全神贯注,结果战场犯错被罗甸人抓住了破绽,要不是亲兵舍命救他,宇文镛自己都险些被擒。
于是一场大败在所难免,宇文镛收拢残部往西逃蹿。
青阳料定他是接到了天水政变的消息,知道回来也无王可勤,或许也知道宇文家满门都被杀光,干脆先找地方落脚,再图后进。
白坦点了点头:“我刚接到消息,罗甸已经南下澜仓。”
青阳这一次通盘计划做得周密,事先就与罗甸左宗长渠如海暗通款曲,让他配合爻国的宫廷政变举兵南下。如果政变不顺,罗甸可以牵制宇文镛及爻国中北部的军事力量,其作用十分重大;如果政变迅速得手,罗甸就该退回北方,而白坦会让出包括霜溪在内的三块贡地,作为对罗甸国出兵相助的谢礼。
这三块贡地原本一直由薛宗武经营,可见其物资丰饶、产出肥厚。
不过罗甸国打完宇文镛之后并没有刹住脚步,而是继续南下入侵爻地,这就是不怀好意。
青阳丝毫不觉诧异:“我早就告诫过你,与罗甸联手就是与虎谋皮。”
她该说的话早都说过了,眼下就十分坦然。
能在闪金平原活下来的势力,都是机会主义者。多年来,罗甸人第一次冲破封锁打进爻国北境,又见到国君被杀、爻都动荡,怎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
就算吞不下爻国,也要从它身上狠狠咬下一大块肥肉!
白坦苦笑一声:“我知道。”
事变之前,矛盾的焦点是爻王,白坦的唯一目标就是拿下天水城,不惜与虎谋皮。
这是他的选择,他就要承担后果。
他也不会天真地以为,青阳会替他约束罗甸。
到了这时,他只得首先说出来意:“监国大人,重武回来之后,我想约他在城外见个面,好好聊一聊。”
“城外”两字,加了点重音。
天水城已经是他的了,重武怎么会自投虎口?见面地点定在城外,至少表达一点诚意。
并且他还是请青阳出面,做这个中间人。
青阳微笑:“仿佛不难。你想与他谈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