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子在药堂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老大夫说退了烧了没什么大碍,开了几副汤药就让回家养着了。
他头上的口子不能见风,苏落租了个小马车把他接回了家。
他是昨儿半夜醒的,不过那时候药堂那边只有夜里坐诊的大夫和小伙计,苏落他们都不在,现在被接回了家,陌生的环境里小竹子耷拉着眼皮绷着脸,两只手攥着拳,局促又不安的贴墙站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苏落没强迫他去床榻上去,只将箫誉给她的文书拿了出来,问他,“想家不?”
小竹子低着头,很轻的摇了摇,但是头上的伤太重,他这么轻的一摇,也觉得头晕恶心,赶紧没再动,只低着声音道:“不。”
声音很冷。
苏落又问:“想你爹不?”
“不。”
声音更冷了。
苏落就道:“不想挺好,你爹把你卖给我们了,以后这里就是你家,这是卖你的文书,你现在不识字不要紧,以后识字了想看可以看看。”
一直低着头的小竹子,霍的抬头,错愕看向苏落。
哪怕头抬得有点猛,一阵恶心涌上,他也没挪开目光,就直直的紧紧的盯着苏落,唯恐是自己听岔了或者会错了意,张了张嘴,“卖了?”
苏子慕就站在小竹子一旁,怕他心里难过,赶紧道:“以后你再也不用挨打了,我们家不打小孩儿。”
小竹子没理苏子慕,就看着苏落,“你给他钱了?”
春杏嘴快,“十两银子呢,最开始你爹还想要二十两呢。”
小竹子皱了下眉,脸色一下难看的要命,动了好几下嘴唇,苍白着脸道:“我不值这么多钱,我退了吧,我去给你把钱弄回来。”
他就一条贱命。
苏子慕赶紧拉住他,“退什么退,不退!值不值的,钱已经花了,你要是觉得你不值,就赶紧养好伤,养好了以后守着我,对我好,这钱就值了。”
苏落把该说的话都和小竹子说清楚了就没再多留。
一来她一直在这里,这孩子紧张,不利于养伤,二来她也没这个功夫留下陪他说话,让这俩小的自己说吧。
苏落带了春杏出去忙。
苏子慕笑嘻嘻朝小竹子道:“你别走,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还想回那个家吗?不想和我一家吗?
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哦,我先扶你去床上歇着,以后咱俩就在这屋睡,我姐睡那边。”
小竹子现在心里乱糟糟的,没打算理苏子慕,可猛地听到一句我姐,意外的看向他。
苏子慕朝小竹子神秘兮兮的笑,“我大哥二哥就是我大姐二姐,咱们家,现在就咱们两个是男子汉,所以你要好好养伤,养好了学本领,以后和我一起保护她们,我一个人不够的。”
小竹子默了好一会儿抿了抿嘴,点了下头。
苏子慕把小竹子扶着送上了床榻,给他倒了一碗热水,“我说的这个是秘密,就连萧大哥都以为我大哥二哥真的是男子呢。”
小竹子接了碗,“我会保密。”
说完,顿了一下,一脸郑重的看着苏子慕,他脸颊瘦削,但眼睛很亮,很坚定,和苏子慕记忆里的那些画面一层一层重合,他说:“我保护你们,对你们好。”
小竹子养伤,苏子慕天天也不去找张小川玩了,就带着两只狗崽崽守着他。
张小川早就拿苏子慕当好朋友,苏子慕不过去,他就带了一大帮小孩儿过来,一群孩子天天在苏家玩,院子里天天都是热热闹闹的。
春杏有时候坐在厢房门口搓洗下水,瞧着那一院的半大小子都会出神。
她忍不住的庆幸。
这得亏是从镇宁侯府出来了,不然子慕怎么会有这么多朋友。
眨眼日过去,这一天半夜,平安扛着一只麻袋进了院。
“王爷,人带来了。”
麻袋往地上一丢,平安将麻袋里的王二弄了出来,王二让五花大绑,嘴里堵着破布,他一双眼睛泛着红,惊恐的看着眼前人,嘴里拼命的呜呜呜呜着,
箫誉坐在椅子上,“我这人耐心不好,我问你的话,你最好一遍说清楚答案,想清楚了再说,让我知道你撒谎或者隐瞒,别怪我。”
眯了一瞬眼睛,箫誉抬了抬下巴。
平安将王二嘴里的破布抽了出来。
王二立刻哭喊,“咱们当初签字画押是盖了官府大印的,你们自己也答应了十两银子”
他只当箫誉绑他还为了之前的事。
箫誉没工夫听他胡扯,“你是王昌闵的弟弟?”
箫誉语气平常的一句话说出,王二就跟让摁了什么机关似的,倏地话音停下,睁大了眼睛,半张着嘴,一脸恐惧的看着箫誉。
箫誉眼皮半抬,“想清楚了回答。”
王二浑身哆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