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成行,所以只能陪着父母一起过了,但是这样也挺好的,有趣的事嘛说不上……不过有意义的事情确实发生了一件。”
“是什么?”
“分别。长假的时候,跟一个……很好的朋友说了再见。我以前是一个不太喜欢离别的人,只是现在慢慢长大,发现确实是应该去学会接受一些事物的发生,所以这件事对我来说还蛮很有意义的。”
“哈哈哈,学妹还真是感性的人,不过我们的人生不总是在离别中度过的吗?初中毕业,高中毕业,乃至于现在上了大学,一些外地的同学们也是辞别了老家的父母,来到港大求学,我想离别不应是悲伤,也是为了更好地相逢,不是吗?”
“对,如果下次再相见,我想我们彼此都会变得更好……”
“没错!”
广播,女孩的嗓音渐弱,音乐声渐起。
如果死后所有人与所有人相见,那么死亡还有什么魅力可言?如果拒绝一条路和一条路重叠,那么相见才会值得认真说再见。
缠绵、翩跹、蔓延。
如果不想上半生和下半生分界,那么同意你离开只是场戏言。如果选你和我与我和她的分别,那么选择还有什么范畴可争辩?
捏碎、焚毁、飞。
你揉皱是我一纸青山碧水的理想,我煎熬是谁一碗绕指缠绵的糖。
山河破碎,糖水焦黑,你不会。
你谋划是你一场翻云覆雨的思量,我痛饮是我半晌风平浪静的紧张。
云散雨干,风逐浪打,我绝对。
如果死后所有人与所有人相见,那么离别还有什么危险可言?如果拒绝一条路与一条路重叠,那么再会只是自顾自言的商榷。
你去、我等、不灭……
在音乐声中,同学们只听见了曹艾青对待“分别”这件事的期许,但是,唯有她,才能听见心里默念出的那后半句——
总有那么一些人,是不会期待重逢的。
因为,他们已经拥有过最好的了。
……
……
通往诠灵寺的半山石阶上,贺天然茫然回望,身后已是空无一人。
他怅然若失,耳边似还萦绕着曾经有个女孩,在这条蜿蜒向上,亘古不变的山道间,跟他说过的这么一句话——
“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不会走丢的,你回头就能看到我……”
那时,他正在为了一个苦苦寻觅不得的人而感到悲伤;现在,他找到了丢失的东西,然而,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却也终究是跟丢了他。
得到与失去,往往是同时发生的。
感情有时候就是一把双刃剑,保护了这一个,却伤害了另一个。想在爱情里求得一份解脱,但爱情终究不是一个人的事,不是你说算就算,你说散就散,心中的百转千回,又有谁能悟出个“不负”来呢?
谈什么世间安得两全法,可后头紧接的那一句不负如来不负卿,好像也只是在挣扎万端之后,无奈强加的一句托词。
“咚~咚~咚~”
佛寺里传来的钟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男人抬头望着山顶古刹,抬步向上。
兴许是十一刚过的缘故,诠灵寺香客不多,王妈与胡叔两人去了观音殿上香,而贺天然找了个借口,抽身独自来到了地藏殿。
地藏殿前门庭冷落,久经风霜的青瓦与褪色的褐黄墙壁映衬着半山的秋,贺天然刚一走到这里,一股寺庙中独有的香火气息就涌入了他的鼻腔,他站在殿外朝里望去,只见殿中除了一尊威严地藏端坐中央便再无他物,他又环顾四周,只余一个小和尚在外清扫着庭前满地山叶。
贺天然踌躇片刻,随后踱步上前,问道:
“小师傅,请问地藏殿的法师在不在?”
小和尚闻言,手上停止动作,他扭过头瞧向贺天然,只见对方右手裹着纱布挂在胸前,容貌有几分熟悉,他想了想,双手合十说道:
“施主,你是不是从前问过小僧这个问题啊?”
贺天然一愣,旋即想起了几个月前的暑假,确实也在这里遇见过一个小和尚,只是容貌长相已是模糊不清了。
他不确定道:“应该是吧,我前不久确实来过一次。”
“施主可姓贺?”
“没错。”
小和尚开心道:“那就是了!”
山上山下,红尘中与尘世外,贺天然每天要见那么多陌生面孔,而小和尚一直待在寺庙里修行,能记得一个特地前来地藏殿的香客也是理所当然。
“上次施主来过之后,师父归来告诫我,如果再遇见贺施主,就有一份东西转送给你,贺施主稍待。”
说着,小和尚放下笤帚,兴冲冲地跑进佛殿之中,贺天然愣在原地不明所以,不过不出一会工夫,小和尚又再次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件东西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