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对麦克尼尔不屑一顾的警卫跑向他:
“总督阁下要和你谈谈。”
麦克尼尔不慌不忙地撑着黑色雨伞,脑海中回想着他逐渐褪色的记忆。在麦克尼尔的一生中,他目睹过类似的案件审判,那就是马克·谢菲尔德之子罗根·谢菲尔德涉嫌故意杀人。罗根·谢菲尔德的妻子被一名劫匪杀害,但法院因缺乏足够证据,加上陪审团的因素,决定将罪犯无罪释放——几天之后那人就当街横死,所有人都怀疑是罗根在报复。詹姆斯·所罗门向麦克尼尔分析事情的经过时,毫不留情地指出那是马克·谢菲尔德本人挑战既定法律的一次危险尝试。谢菲尔德以亲生儿子当诱饵的赌博是否成功,不是麦克尼尔需要思考的问题,他当下的任务是说服雅各·赫尔佐格总督。
车旁的几名警卫不约而同地拔出了手枪,只要麦克尼尔稍有图谋不轨的迹象,他们就把他打成筛子。
雅各·赫尔佐格今年刚满六十岁,头发完全花白了,身体还显得很健康,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看上去瘦削而精神抖擞。总督阁下看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慢条斯理地说:
“丑话说在前面,法律赋予公民的权利不是被你们拿来滥用或者浪费时间的。”
“我有办法让阿达尔贝特·赫尔佐格少校被无罪释放。”
赫尔佐格总督扶了一下快要从鼻梁上滑落的黑框眼镜,不紧不慢地反驳道:
“如果我是为了这种事而操劳,我大可以直接找我在巴黎的朋友。好了,年轻人,时候也不早了,别浪费我们两个的时间。”
“这不是简单的刑事案件,放任不管或者背地里求人干预恐怕都会得到一个糟糕的结果。”麦克尼尔毫无惧色,“我很疑惑,您到底是对此完全有信心呢,还是根本不考虑少校的死活?”
赫尔佐格笑了笑,略带讽刺地说道:
“听好,无论我希望让事情朝着什么方向发展,我都能找到比您更有资格进行干预的负责人。您应该去推销保险或是理财产品,而不是跟南非的总督讨论一个不该被外界干涉的案件。”
麦克尼尔看着车队驶进别墅区,感到一阵失落。自然,别人完全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总督阁下说得对,您很适合当保险销售员或者帮银行买理财产品。”警卫同情地拍了拍他的右肩,“别灰心,大家都是讨口饭吃,以后还有机会。”
“那么,我希望您把这封信转交给赫尔佐格总督。”麦克尼尔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信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总督阁下大概以为会上门主动找他的公民都是来寻衅滋事的,我并不惊讶。”
麦克尼尔沿着回去的路前进,半路上路灯忽然熄灭了,他大呼倒霉,这可能是早有规划的紧急停电或是意外事故。无论如何,他必须摸黑前进了。不幸的是,麦克尼尔并不清楚城市的布局,他来到这里总共不超过一个星期,哪有本事和当地的老人相比?不死心的麦克尼尔在街区中徘徊,终于彻底迷路了。他打定主意先回自己的临时住所,贫民区的治安并不好,他还惦记着老杰克的安危。
忽然,麦克尼尔的耳边传来了刺耳的枪声,打破了夜间的宁静。他判断着枪声的方向,向噪声的源头前进,冷不防和一个从旁边的小巷中钻出来的陌生人撞了个满怀。麦克尼尔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掉身上的灰尘,冲着他看不清面孔的陌生人问道:
“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也许是土著造反了,要不然就是阿非利加人造反了,鬼知道咱们这地方还能支撑多长时间。”这人没好气地说道,“你也快点离开这里吧,这种事交给民兵或者军队来解决。”
麦克尼尔的理性告诉他应当尽快远离是非之地。但是,未曾死去的热血唤醒了他内心残存的斗志。他已经远离战场有几十年,而他的本能告诉他应当像个战士一样倒在战场上,不是凭借着各种器械和瓶子里的液体苟延残喘。现在,他眼前有一个绝佳的机会,让他重回自己的老本行,也许是为正义而战,又或者是只为了满足野蛮的本性。
“我就是军队的人。”麦克尼尔正色道,“什么人在这里胡闹?”
那股冷漠的气势震慑住了这个陌生人,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凶悍的对手,结结巴巴地说道:
“土著,是土著……土著溜了进来。”
麦克尼尔绕过这个吓得只会逃跑的过客,朝着下一个街区前进。在南非……不,在整个非洲,征服者和土著之间的关系都十分糟糕,类似的情况同样发生在布里塔尼亚帝国。来自欧洲的老爷们肆意妄为地榨取着非洲的一切,留给土著的只有落后和贫穷。一些人被吸纳进入公务员队伍或教会和军队,另一部分人则终生只能住在保留地。他们唯一的生存价值,就是按照巴黎为他们写好的剧本来扮演富有原始特色的食人生番形象,以此彰显征服者的伟大和荣光——甚至不能进步。
“你知道,元老院只想让土著在村子里跳舞,绝不会允许他们穿上西服和我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