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说凌云与天枭女匪首勾结一气,并协助其逃走,不由龙颜大怒,吩咐左右:“来人,将凌云推出午门,斩首!……”
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上前,不容分说押起了凌云。凌云在此时一转脸,正与何禹廷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他的神色空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去,无声无息。他在想:难道这就是自己所谓的生身之父么?
他忽然觉得何禹廷的眼神好陌生。他自己的儿子就要死了,他却无动于衷,甚至是在轻笑,笑得非常轻松。
轻松得仿佛把他的心脏紧紧攥在手掌中,慢慢地挤压揉搓着,渐渐破碎成了一团血浆……
可是这又能怨谁?直到现在,何禹廷还不知道他与他之间的至亲血肉关系。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他忽然想告诉何禹廷所有的一切,却又有些踌躇;只这一刻,他已被几个侍卫推推搡搡押着出了大殿,径直向午门走去。
刑场之上,几个行刑的侍卫取下了绳索。
这时,他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反抗的念头,但旋即便放弃了,任由侍卫们用粗重的锁链将他紧紧地缚在了明柱上。
死亡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恐惧?悲哀?绝望?……不知道。
此时的他什么神色也没有,却又杂糅如画,脆弱,疲倦,释然,还有……解脱。
为首的刽子手道:“凌统领,您还有什么话说吗?”这是要他交代遗言了。
但他还能说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就像有一柄重锤在毫不留情地一下下击打着,尽管如此痛苦,却又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在那一刻,他觉得万念俱灰,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那刽子手眼神晦涩地望了凌云一眼,有些难为情道:“凌统领,其实兄弟们一直以来都是很敬重您的为人,也很钦佩您的武功的……说真的,这次我们可真的不愿意亲自动手……杀您……”
凌云苦笑一声,“谢谢你,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动手吧!”说着,闭上了眼。
刽子手缓缓举起了鬼头大刀。
“刀下留人!……”一声断喝使得刽子手浑身一哆嗦。
凌云眸底的情绪不由剧烈地一颤。睁眼去看,只见吕文正与徐直、杨振匆匆赶来。
吕大人又是怎么来的呢?
吕大人今天的心情本来是很闲适的。他一身便装,悠哉悠哉地坐在书房里,正与徐直一起商讨着刑部尚书府里的一些公务,忽然杨振神色张皇地推门进来了。
“大人,大事……不好了!方才属下听府里探事的弟兄来报,凌大哥他……他好像是出事了!……”
杨振满头大汗,一脸惊慌,说话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吕大人心里一沉,他下意识地望了身边的徐直一眼,又转过脸来问杨振:“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振喘着粗气,语无伦次地把今天在金明河畔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说了一遍。
吕文正听了,只气得脸色发白,嘴唇发颤,颓然瘫坐在椅子上,半晌无言。
其实前些日子,他便听府里的人在下面风言风语地议论,说凌云好像与别的女子不清不楚,为此与浣玉郡主闹得很僵。
当时他便很生气,心想:“这个臭小子,可真不让人省心啊!他就不能安分一点,一心一意地与郡主过他们的安稳日子吗?非要整出一出又一出的,真是让人无语……”
生气归生气,可这毕竟这是人家小两口儿的私事,他也不好置喙。但是他对郡马府的事情依然放心不下,便让杨振安排了人手时刻关注着那边的动静,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便立即来报。
如今听说凌云又捅出这么大的漏子来,而且还闹到皇上那里去了,他可再也坐不住了。
在一瞬的呆怔之后,他呼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整束一下,便风风火火向门外奔去。
因为走的太急,他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杨振与徐直慌忙跑过去一把搀住,连声道:“大人,您就是再怎么着急,也得悠着点啊,小心可别磕着碰着了!”
此时吕文正已是脸色铁青,只恨得咬牙切齿道:“别拦着我!……这个臭小子,他要是在我跟前,我恨不得一下子抽死他!哼,可真是个惹祸的祖宗啊,放着安生日子不过,非要整出一出又一出的,可真不让人省心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杨振瞅着吕文正那愤怒到近乎失控的样子,不由啼笑皆非,“大人,您是气糊涂了吗?凌大哥是您的属下,可不是您的祖宗啊!您这么说他,这是折他的寿啊!……”
吕文正浑身哆嗦,喘着粗气道:“我折他的寿?他这是在折我的寿吧!有这个臭小子整天在身边这么气我,你说我得少活多少年啊?”
徐直与杨振何曾见过吕大人这副气到癫狂的神态?平日的他都是庄重威严、沉稳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