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凌云带下去,杖责一百!”皇上满怀怨气、怒目切齿道。
“快住手!……要打就先打死我吧!”
常青公主眼睁睁瞅着凌云遭受凌虐时的血腥惨烈情形,像发疯了一般冲上去,不顾一切俯伏在他的背上,用自己娇柔的身子紧紧护住了浑身是血的儿子,撕心裂肺地哭吼道。
行刑的侍卫见状慌忙住了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常青公主紧紧抱着凌云,失声恸哭。
“母亲,您……您这又何必?……”凌云心里已酸楚成了一片汪洋大海;他无血的嘴唇颤抖几瞬后,终于断断续续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常青公主的眼泪夹杂着微红的血色颗颗滚落,颤抖的声音犹如陷入困境的幼兽般哀鸣着,“麟儿,你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你母亲可怎么活啊?……”
这时,皇上赵煜由晋陵王爷赵甫、大内总管冯朝英等人陪同着从刑讯大堂上走了下来。
望着眼前催人泪下的场景,皇上漆黑的眼瞳犹如化不开的浓墨,氤氲着凉薄寒意,只阴沉着脸一语不发。
“圣上,老臣求您了,暂且放过凌云这一次吧!”
一旁的晋陵王爷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冲着皇上连连叩首道:“凌云前段时间是做过不少悖逆国法的事情,也犯下诸多不可饶恕的过错,可是很多事情都是事出有因,而且有时候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圣上就是再怎么恼他,气他,也总得给他一次申辩的机会呀!总不能一个劲儿愣摁着打下去,如果真的把人给打死了,那他身上掌握的关于太子之案与吕文正事件的诸多线索,又如何向圣上禀报啊?”
“把他带过来。”
晋陵王爷的一番话似乎触动了皇上的心思。他的眉毛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地变幻着,终于冷冷发了话。
几个侍卫惶然应了一声,小心翼翼搀扶起凌云,动作轻缓地带到了皇上面前。
此时的凌云在杖刑凌虐下已是虚弱不堪,任何一点粗暴或过份的动作都将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着皇上的面,又有晋陵王爷与常青公主在旁,他们可不敢再造次了。
“凌云,朕问你,刚才的杖责,你可有怨言?”皇上深邃的眼睛像是无尽深渊,一眨不眨盯着他,冷冷吐出几个字。
凌云挣扎着抬起头,眸底一丝光彩也没有,原本俊逸无尘的面容在杖刑的凌虐下显得狼狈非常。
“不,凌云……罪有应得,圣上的惩戒理所应当,凌云不敢有……丝毫怨言……”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风中飘着的破碎羽毛,随时就要散去。
“嗯,看来你还是识些时务的。”皇上神色略略缓和了一些。瞅着眼前那人饱受摧残后凄惨无助的样子,他的眼前倏忽出现了一瞬的恍惚,不由想起了数年前。
那天,凌云因有急事急匆匆来朝堂找吕文正。
当时的他,身着淡蓝色素锦百花束身官服,面如冠玉,眉分八彩,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神采而有魅力;身姿颀长而矫健,行动处轻灵神速,衣衫襟飞带舞,有如玉树临风般英姿飒爽,一派潇洒之姿。
那是皇上第一次见到凌云。
当时他便想:原来世上还有这般丰神俊朗、不染风尘的人物啊!……自那开始,他便对凌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并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对那次初见念念不忘。
当时的神采飞扬,现在的凄惨迷离,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与巨大的心里落差。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非常难过;那种难过的感觉,犹如从高处跌落谷底,浑水瓶子翻江倒海般,一丝丝悸动着。
“唉!凌云,你为什么要这样啊?……”皇上觉得喉咙里仿佛堵了什么东西似的刺痛着,嗓音亦有些颤哑了。
“其实朕一直以来都很器重你、也很喜欢你的……可是你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做出那么多无可挽回的事情来,朕就是想宽恕你也是不可能的啊!唉,凌云,你可真得让朕痛心疾首啊!”
“圣上一片关爱之心,体恤之意,凌云感恩不尽;凌云有负龙恩,让圣上失望了……”凌云低垂着头,敛下寂沉的眼眸;低沉的声息越来越虚,充斥着一股脆弱感。
风扬起他的黑发,凌乱而破碎。白的脸,黑的发,黑白极致映衬之下,那副精致的容颜在阳光的肆虐下流露出几分凄哀。
“可是圣上,您知道吗?凌云本来就是被人构陷的,而且有些事情亦是无可奈何,其实凌云真的……不想那么做啊!可是情势所迫,凌云亦被裹挟其中,身不由己,一步步的便成了现在这种样子——而自始至终,凌云的心都在朝廷、在圣上这边的……”
“你说受人构陷,到底是谁构陷你,又有何凭证?”皇上目光灼灼望着他,神色逼戾。
“当初凌云受太子之案牵连被打入天牢,后来……”
凌云真的还想再说什么,却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