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风雨终于平息。练南春柔和地把脸贴靠在凌云的肩头上,嘴角勾勒出甜蜜的弧度,“在想什么?”
凌云眸中狡黠的笑意蔓延开来,仿若明珠璀璨,光华流转,“在想我的美男计终于成功了……”
练南春怔了一下啊,接着便反应过来,不由蛾眉挑起,娇嗔道:“好啊!你又使坏!……”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又闹作一团。
月色洒落大地,如水般朦胧的光芒将这片天地笼罩其中,让整个世界看起来朦朦胧胧的,美丽暧昧而又安详静谧。
浣玉郡主与儿子何天赐最终同了练阁中、练北秋父子回到了翠竹山庄,并且与多日来一直心心念念牵挂着她的侍女碧云聚合在了一起。
之前在侯爷府里,她与碧云便素来亲昵,交情甚厚;之后又经历了诸多的风风雨雨、生死考验,两人之间的感情更近了一步,名为主仆,实则已情同姐妹。
如今劫后重逢,二人自是又悲又喜,抱头痛哭。
按说原本四分五裂的一家人重新汇合到一起,虽然期间发生了诸多磨难曲折,但所幸有惊无险,应该高兴与庆喜才是,可是此时的浣玉郡主依然心情沉重,郁郁寡欢。
一日,她把儿子天赐托付给碧云照料,自己独自一人出了葛家,在一望无垠的原野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春风带着几分料峭的寒意拂过冻醒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仿佛她被风掀起的簌簌作抖的裙角。
她不自觉地抱紧了自己瘦削单薄的肩头,却依然觉得那种冷的感觉贯穿了全身;她默默仰起脸,清泪两行不觉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只见练北秋匆匆走了来。
浣玉怔了一下,“练大哥,有事吗?”
练北秋笑了笑道:“没什么事,方才我一回家,就听碧云和葛龙葛虎他们说你自己一人出来了,我不放心,就赶了来看看。”
浣玉鼻尖泛酸,几乎是忍着喉咙的苦涩咽了下去,“在这个世上总算还有人关心我。”
练北秋心脏一悸,“郡主。”
浣玉偏了偏头,手指拂过衣袖,“叫郡主多生分,叫我浣玉好了。”
练北秋轻轻“嗯”了一声,沉吟了一下道:“这些日子以来,我见郡主一直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或许大家还能帮上什么忙,不要老是憋在心里。”
浣玉眸中闪过几分哀意,叹道:“我心里的苦有谁能理解……”
练北秋脸色一僵,半晌才道:“其实郡主现在的心事,虽然不说,可是我却能理解:国破家亡,亲人又身陷囹圄……”
浣玉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似的难受,她停顿了好久才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哑,“你说的不错。每每想起还在牢狱之中受苦的母亲与家人,想起我那被天枭禁锢的皇兄,想起我那被迫害致死的亲人,我的爹爹,常青姑姑,太后姨娘,钟氏皇嫂……便是私心裂腑的的疼痛。可是我又很无奈,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能去摆脱这一切……”说到后来,她已是泣不成声。
练北秋沉声道:“郡主,别这样闷着自苦,如今大家不是都在想办法吗!前几天,我奉父命去招隐山居回访,后来又同凌兄弟、春儿一起聊起来,他们还在计议着如何铲除奸恶,匡扶宋室,营救皇上与令堂的策略呢!”
浣玉脸上出现了一瞬的空白,那是过度的惊喜与愕然导致的。
“哦,那他们怎么说?”她的声音有些急促。
练北秋道:“他们正在计议着,近日里无论如何也要寻个机会潜入皇宫去见圣上一面……”
“什么,潜入皇宫去见圣上?”浣玉骇然失色,惊叫出声道:“那岂不太危险了?”
练北秋蹙了蹙眉,对郡主的大惊小怪似乎有些有些不以为然了,“虽然想法冒险了些,但也并非不可行。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只要计划稳妥、前后照应好了,还是可以一试的。”
他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淡定从容,浣玉原本心浮气躁的心理亦被对方沉稳淡定的气场丝丝压制下来。她此时亦意识到自己方才又有些沉不住气了。
“去皇宫的事,是谁的主意?“她沉静着紊乱的心思,接着问道。
练北秋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凌兄弟的意思了。”
“就知道是他。”浣玉嘴角微微上扬,不咸不淡地开了腔,“这多年了,他还是改不了他的脾气,凡事都要跑在前头,而且什么都爱逞强。”
瞅着浣玉带着几分晦涩与幽怨的口气,练北秋心里慨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来劝慰她。
他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了口,“郡主言重了。依在下看来,凌兄弟这样做也是情非得已啊!如今天枭肆虐,奸臣当道,李瑞允挟持天子号令天下,在这种情形之下,但凡热血男儿、忠义之士,谁又能心甘情愿屈服于那些乱臣贼子的淫威之下?何况是凌兄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