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公子,你们都已经被他抓个正着、并且什么都招供了,又何苦逼着我这个做奴才的死死咬着牙硬撑什么英雄好汉呢?“ 周怀义眼眶发红,哑着声音道。
“招供,招什么供?……我什么都没说啊,周怀义,是你自己太蠢、中了他们的挑拨离间之计了吧?”丁继英瞪大了眼睛。
周怀义大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才明白原来是中了他们的挑拨离间之计。
然而平心而论,真正摧毁他意志的并不仅仅是敌人的挑拨离间;最主要的还是那些残酷的刑罚。
一想起在刑房里遭受的生不如死的凌虐,他的脸色便不由自主变得惨白,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
可怕,太可怕了……当时那种残忍、恐怖的情形轻而易举便毁掉了他的三观,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原来那些守口如瓶、宁死不屈的英雄好汉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那是一处被世界唾弃和遗忘的角落,四面是墙,狭小的铁窗里透进一缕微弱的光,间或有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硬挤进来,摩擦出“呜呜“的惨叫声,渗透进他的心底深处,恐惧莫名。
他被紧紧绑在地牢中,血肉模糊的双手被锁链吊起,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淤痕,胸口上一道又一道的鞭痕反复肆虐着,伤口的疤痕刚刚缓解一些却又重新被无情地撕裂开来。
唉,早知是如今这般情形,还不如当初在广陵王赵睿那里的时候他便咬紧牙关硬撑下去,倒是死也死个痛快,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受尽凌虐、痛不欲生了!
李瑞允与白羽道士何许人也,阴险狡诈,杀人如麻,一个比一个难缠;而面前这些张牙舞爪的酷吏,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说不说?”
他艰难地喘息着, 吐出的字眼微弱而混乱,“你们……你们到底让我说什么,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唉,还装糊涂,”对方的嗓音里透着几分凉薄与无奈,“丁继英都已经招供了,周怀义,你说你再硬撑下去有意义吗?除了遭受更多的皮肉之苦——”
“你们说什么,丁继英……已经招供了?……”他滚动的喉咙间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他接到丁进之的密信,想借着去相国寺见香还愿的名义妄图逃走,被我们抓了个正着……”
周怀义觉得自己的心蓦的沉落下去,一下子凉到了底。仅存的一丝侥幸,以及最后那点强撑着的信念亦轰然坍塌了。
“我招,我什么都招。”……
恍惚无措的愣怔间,一阵尖锐的痛感毫无征兆地袭来,顷刻间将他从惨痛的回忆里拖回到面前这更加残酷的现实中来。
原是两个凶残暴戾的侍卫上前,不容分说将俯伏在地的他恶狠狠扯了起来,硬生生拖曳着到了丁继英面前。
“丁公子,你还想继续抵赖下去么?难道你一定要逼着我们施出非常手段,非要沦落到像面前的人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才肯说是吧?”李瑞允目光如毒蛇,阴冷湿滑,缠绕在丁继英身上,直令他心惊胆颤。
丁继英的身体忍不住瑟索了一下,舌头好像冻住了一般,都有些不听使唤了,“李公子,你……你究竟要我说什么?”
“说什么?”李瑞允的声音是紧绷的,黯哑的,流露出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哼哼,李某人素来待你们父子不薄,而且视为心腹,委以重任;万万没想到,你们居然干出这般投敌叛变、背信弃义的事情来,为什么?……”
丁继英晦暗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从你父亲推荐你负责皇上的守卫工作那时起,你就别有用心了吧?”
丁继英扶着额头,眯着眸子凝视着眼前恍惚了一瞬。
“当时你的父亲可知道你的那些想法么?”李瑞允步步紧逼。
“当时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我毛遂自荐主动提出来的。”丁继英有气无力道。
“呵呵,到了现在你还想着为他开脱么,真是孝子啊!”
丁继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做十件事情与做八件事情有区别吗?在你李公子这里,总而言之都已是不可饶恕了,我还有必要再为自己抑或自己的父亲开脱什么么?”
“说的也不无道理啊。这么说来当初你的父亲并无异心,而只是你丁公子心怀叵测、存着不轨企图了?”
“随你怎么说好了。”丁继英此时已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皇上那道秘旨是不是通过你的斡旋才传到凌云手里的?”
“算是吧。”丁继英垂头丧气道。
李瑞允趁热打铁,“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形。”
——唉,事已至此,死一次也是死,死十次也是死,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也没什么必要再继续遮遮掩掩下去了。
想明白了这些,丁继英反而无所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