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就是,放心,本宫吃不了你的。”见婉儿似有踌躇、欲言又止,李瑞允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鼓励她说下去。
有了李瑞允的保证,婉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就是……就是关于丁小姐的事……”
“无缘无故怎么又提她了?”李瑞允扭头看了他一眼,眸色转冷。
婉儿小嘴一撅,“刚才你说过不介意的。”
“别的什么事都可以说,只有这件事情——”
“只有这件事情触碰到你的痛处了,是么?”婉儿不依不饶,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你……”李瑞允一时滞住。
望着李瑞允垂头丧气的神情,婉儿却并不打算适可而止,此刻她那执拗的性子又上来了,只想着打破砂锅问到底。所谓的无惧者无畏,经历了那么多的生生死死,挫折与打击,她已经什么都不放在心里了。
“你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最终还是亲手杀了她?只因为她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只因为她会影响到你的前途,是吗?”
婉儿的话字字清晰,句句犀利,像一把尖锐的刀子直戳他的胸口,没有一点隐晦。
李瑞允脸色沉郁,半天没有说话。出乎意料的,他已经没有了以前被血淋淋揭开心底伤痛之时近乎失控的暴怒,相反的,此时的他却异乎寻常的平静。
他散漫地扬了扬眉,直勾勾瞅了她半天,叹道:“唉,女人就是女人,整日的争风吃醋、喋喋不休,就喜欢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钻牛角尖。”
争风吃醋,无聊的事情?……婉儿一时有些懵圈。这些事情无聊吗?在她的心里,这可是最最看重、最最解不开的纠结啊!
“瞧你一脸惶惑不安的样子,唉……”望着她呆愣愣的样子,李瑞允不由轻噫一声,“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实话实说告诉你吧,也免得你整天胡思乱想。”
婉儿紧盯着他的脸,渴望着从他口中听到期待已久的答案。
李瑞允沉吟了一下,“你说我爱她,你怎么知道我爱她?”
“难道不是么?”婉儿“咦”了一声,似乎有些意外,“那天你喝醉了酒,夜里梦里喊着的都是她的名字,难道不是因为真心真意爱她么?”
“那就证明我是真心真意爱她了?”李瑞允眸底情绪剧烈一颤,“喝醉了酒梦里说的话能作数么,你呀,真是个异想天开的小女人!”
婉儿双唇像被螫了一下似的扭曲着,没有说话。
李瑞允幽幽长叹一声,闭了闭眸,似乎要抹去满目的疮痍;再睁开眼时,又恢复了原来一贯的平静,“其实她是谁,我和她又算什么;她原来不过与那个所谓的侯爷府大公子何成麟有着一纸婚约、而最终却阴差阳错与我走在了一起,仅此而已——呵呵,其实她只是我捡漏来的,而且她的心也从来没有安安分分在我这里停留过……”
婉儿怔怔望着他,眼睛一动不动,“你说的那个所谓的侯爷府大公子就是凌云罢?”
李瑞允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望向她的眼神亦变得复杂难辨;他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婉儿心弦一颤,颓然垂下眼眸。
李瑞允不理会她的问题,继续自顾自道:“那天,她无意窥破了我的那些惊天秘密,而我也给过她机会的,可她却不识好歹,甚至执迷不悟。
“更可恨的是,她‘身在曹营心在汉’,明明她的人在我这里,她心心念念想着的居然还是那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她居然背着我在梦云轩私藏男人——婉儿,你说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能放过她吗?”
婉儿颤声道:“所以你就杀了她,一点也不念及旧情?”
“她都要与那个男人远走高飞了,难道我还要念及什么旧情么?”李瑞允苦涩地笑了起来。
望着他十分崩溃的样子,婉儿心底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寒意,“也就是说,只要有人触及到你的利益,不管是谁,你都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是么?在你的心里,从来都是把自己的身家利益摆在第一位的,是么?”
李瑞允垂眸看着她,眼神渐渐变得晦暗。他绷紧了嘴角,没有说话。
空气在那一刻仿佛冻结了似的……
如果这个时候不是又有新的状况出现适时打破了眼前的僵局,这种压抑的沉默也许还要持续下去。
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侍女那小心翼翼的声音,“帮主,您老方便吗?白羽道长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您!”
李瑞允仰头轻轻吁了口气,这次他不再厌烦又有人没眼力劲儿地来打扰他的兴致了,相反却在心里暗暗感激那个应时应景打破这尴尬局面的人。
他毫不迟疑地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只把婉儿一人无情无绪扔在原地,自顾自怜……
外面的大厅里,白羽道士微微蹙着眉头、倒背着两手来回踱着步,此时见李瑞允出来了,便急匆匆迎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