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别走啊,我不说男人了还不行吗?”
田嫂子跟了出来,“你还真是个不喜欢男人的,那我以后不说了,苦豆子记得给我一些。”
宋春雪从他们家出来,“我这就给你拿。”
“行嘞,”田嫂子站在门口笑道,“那我在这儿等着。”
其实宋春雪看得出来,她就是想找个说话的人,碍于她那张不爱吃亏的嘴,这附近愿意跟她往来的人不多。
不然以她的性格,定然不是个会服软,跟结了怨的她第二次见面,就自己掀开伤疤来跟她套近乎。
她从厨房的大肚瓷坛子里挖了一碗苦豆子,端出了院子。
“你真是个好人,拿这么多给我,够我吃一年了。”田嫂子接过碗转身跑进院子,“等会儿。”
再出来时,碗里有半碗红糖。
红糖可比苦豆子值钱多了,“我要不了这些,又不是要跟你换东西……”
田嫂子将她推着转了身,“哎呀你就拿着吧,跟我客气啥,以后常来啊。”
一转头,她已经关上院门回去了。
宋春雪无奈,还真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花蝴蝶。
回家之后,她又挖了两碗甜胚子,送到谢大人家去。
谢大人不在家,看家的小厮在扫院子。
回来的时候,她路过卖杂货的铺子,进屋挑了几个上了白釉,描了金鱼儿的瓷盆回家,大小不一,却都很实用。
之后,她便在家里缝衣衫。
老四不在家,午饭就她一个人,她也难得生活,切了碗凉粉,吃了些甜胚子和馍馍便打发了。
到了晚上,三娃从学堂回来,他的那件衣服正好缝完。
“娘,你今日没出去转转吗?”
宋春雪下了床,拿着衣服道,“出去买了几个瓷盆,没啥可逛的。快穿上试试,哪里不对我再改。”
三娃穿上衣服,低头抚平褶皱处,笑得跟朵花似的,“娘,很合适,这料子很舒服,贵有贵的道理。”
“嗯,就是的,乍一看去跟富家公子似的,你的头发也该配个好簪子了,明日我去买。”
三娃脱下新衣裳,“不用买,木簪就挺好,我去把衣服挂起来。”
看到三娃蹦下高台,宋春雪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的三娃哪里还能看出放羊娃的影子,他已经是个实实在在的读书人了。
喂完家里的牲口,宋春雪做饭,三娃烧火。
“对了娘,我姐跟二哥还不知道我们搬了家,以后若是写了信来,可能收不到,要不我写封信过去,让他们知道如今换了地址。”
三娃低头用烧火棍挑柴,“万一我姐在夫家受了欺负,想回来待些日子。”
“嗯,那你写两封,我改日去寄。”宋春雪看着他道,“你还挺为你姐姐着想的。”
三娃羞赧一笑,“那是我姐姐啊,我就这么一个姐姐。”
宋春雪跟他说了三日后要去帮姚曼招呼客人的事,三娃听了只是抬头看她,并未着急说什么。
“说句话,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三娃若有所思道,“我觉得娘去了也好,但这一次,娘一定要问清楚,她是借你的钱,还是跟你合伙做生意。”
“如果是合伙,一定要说清楚,以后的收成怎么算。若她不愿意提,娘可以等她赚了钱,将借出去的银子还回来。”
“若她只是欺负娘是乡下来的,什么也不懂,钱也不想还了,这种人以后还是谨慎往来。”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宋春雪不由点头。
“三娃说的有理,那我明日就试试她,若她没把我当成自己人,却要我帮她照看客人,毕竟我是一介女流,当天来的客人必然是男人居多,我仔细想过,她的目的分明是让我在男人堆里,充当不光彩的角色。”
她刚开始想得简单,还专门扯了布裁衣裳,下午缝衣服的时候,她回过味来。
三娃点头,“没错,我觉得姚婶儿虽然感激娘雪中送炭,却还是瞧不起我们的。那日她主动要谢大人的字时,我对她无甚好感。”
这番话,让宋春雪茅塞顿开。
“嗯,还是三娃看得通透,果真长大了。”
三娃摸了摸耳朵,“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已。”
次日,到驴圈添草的时候,她发现毛驴快生了。
算算日子,就在这几日。
之后,她换了件还算体面的衣服出了门,戴了四姐送她的耳坠子。
来到姚曼家的酒肆,她看到姚曼正在忙着跟一个水缸腰的男人说说笑笑。
看那人戴着瓜皮帽,手上还盘着珠串,是个有钱人。
他时不时地在姚曼的手背上摸一摸,甚至上手拍在她后腰上。
宋春雪快速别开视线,心想她还要不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