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直入主题,罗燕行带着陶大成来到奇珍堂的地下囚室,说道:“按照原先说好的,这些奴隶全都归属朝歌。”
除了奴隶,还有不少黄级材料,陶大成备好了车马,统统拉回朝歌。
……
奇珍堂养在地下的奴隶,自然都是用来做人牲的,这些奴隶久不见天日,被人拉着从地底下出来时,不少人因为直面天光控制不住流泪。
大部分奴隶都很虚弱,但他们并不好管,其中不少人发现他们去往的方向是荒漠后,立刻开始挣扎逃跑。
梁茂才就是其中一个。他不是天生的奴隶,他是被拐卖成奴隶的。被关到奇珍堂地下后他就一直鼓动周围奴隶逃跑,但没有一次成功,还被打断了腿,这次奇珍堂易主的动静不小,他当然也知道,原以为会有不一样的结局,没想到还是要被当作人牲献祭。
既然都是要死,那就拼了这条命!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押送他们的人看管并不严,也没有用那种能隔绝声音和力气的囚车,梁茂才偷偷割断绳索,大喊一声:“我们不能做人牲!快逃!”然后就一瘸一拐地冲了出去。
郝婆婆一家是天生的奴隶,他们早就已经认命,也能忍受一辈子为奴的命运,可这不意味着他们能甘愿去送死。看见有人逃跑,他们也挣扎着推开守卫四散而逃。
秀玉是个胆小的姑娘,因为太瘦,胳膊太细小了,她挣扎了一下,双手就从绳索里溜了出来。看见逃跑的人多,她的胆子也不由大了,混在人堆里就跟着跑。
……
这一趟交接的奴隶有近万人,其实绝大多数奴隶都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勇气,逃跑的人还不到十分之一,但也有大几百人了。这么多人朝着不同方向散开逃跑,一时还真不好抓回来。
然而陶大成不是一般人,当初他负责带着信件将杂役们的家人接回来,山谷内事情多,裘平安忙不过来时,他也负责指挥奴隶干活。
当初朝歌内三十个杂役,属他跟奴隶混在一块的时间最长,当然也预料到这种情况。更何况这些奴隶被奇珍堂看管得很孱弱,其中还有一些残疾的,根本跑不快。
没多久,逃跑的几百人就被陶大成手下区区十几人给逮了回来。
那些原本就不敢逃的,看见同伴轻易被抓,眼神变得更麻木了。
陶大成看在眼里,并没多说什么,反正现在他说什么这些人都不会信,倒不如快点把他们带回朝歌,到时候眼见为实,自然不必他再废口舌了。
无名荒漠的景色一如既往荒凉枯黄,梁茂才跑出去没多远就被抓回来,身上脸上沾满了沙土,还被地上的石子划出了几道口子。但他毫不在意,相比起即将落下来的鞭子,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心如死灰地等着鞭子落下,然而预想中的痛苦却迟迟没有降临,反而是绑在他身上的绳子,似乎比之前更松了。
梁茂才惊讶地低头看着挂在他手上的绳子,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难道是这些守卫可怜他,有心放他走吗?
可这怎么可能?他们会有这样好心?
还是说他们是故意的,故意等着他再逃跑,然后他们再把他抓回来,像猫戏老鼠那样戏弄他?
梁茂才正冷笑,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茂才哥,是你吗?”
这个声音!
梁茂才震惊地抬头,仔细盯着面前这个杂役看,这才从少年那熟悉的轮廓中辨认出他的身份,他喃喃道:“石大海?你不是……”
梁茂才不敢认。因为石大海早在一个多月前就作为人牲被送去献祭苦海道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况且面前这个人……
梁茂才有些浑浊的双目仔细盯着他看,面前这个少年人比他印象里的石大海壮实了不少,脸上有肉,头发更黑,眼神更亮,身上穿着的衣裳也很体面没有一个补丁,如果不是他出声,梁茂才根本认不出来这是同一个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梁茂才声音沙哑得像沙子摩擦喉咙。
石大海见状给他喂了一口水,这水他自己也珍惜得很呢,如今朝歌内的用水除了从小宅内取,就是用的生水符化出,生水符可贵了。
石大海道:“这一切说来话长,总之你们都不会死,等到了朝歌,你们就知道了。”
朝歌?
梁茂才在心里琢磨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好半晌才想起来似乎在奇珍堂杂役的口中听说过。
石大海让他抓紧绳子,“荒漠上有时候会起沙暴,这绳子是为了不让你们走散才绑着的。”
郝婆婆一家被抓了回来,原本以为自己会挨一顿打,打就打把,她这把老骨头,本也活不了几年,被打死在这里,总比献祭苦海道来得舒服,听说苦海道凶残至极,被吞进去的人都死得极惨。
可是没有人打他们,更没有人骂他们,有个守卫看她饿得脚底发颤,还塞给她一张面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