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私祈盼,希望自己不会和梁沉一样,这么早就失去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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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京市。
酒店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磨砂玻璃被打开。
放在床头的手机一直在震动,薄叙没有来得及吹头发,径直走向床边。
黑湿的头发发尾,湿漉着,往下坠下水珠,滴在他的肩上,缓慢渗透睡衣布料,洇湿成圈。
视频通话刚一接通,桑枝不满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出来:“你干什么去了呀,这么久才接。”
手机屏幕里,她的小脸鼓着,看着很不高兴。
“刚才在洗澡。”薄叙很有耐心地回答,顺便用前置摄像头照了一下自己湿淋淋的头发,证明自己刚刚确实是在洗澡。
桑枝扁扁嘴巴,随后跟薄叙说了下午去学校的事。
她把自己在教务处聆听的那半个小时枯燥漫长的教诲一笔带过,只说:“老师没给你妹妹什么处分,这事就算过去了,你回来后不要再骂她。她可怕你了。”
听桑枝这样说,薄叙坐到床边,用手中拿着的干毛巾擦着湿发,手机被立着靠在床头柜上。
他唇角轻动,似是无奈笑了一声:“她要是怕我,就不用天天请家长了。”
桑枝看着像是趴在床上,胸下面垫着枕头,一手杵着下巴,一手拿着手机与薄叙视频。
她不由得想到自己以前干过的事,说道:“初高中的时候我最怕的就是去教务处,那会儿我也经常被请家长。我现在有点理解我妈当时的感受了。”
“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你管你妹妹,被请家长也是联系你。”
薄叙解释:“我爸工作比较忙,抽不开身。我妹妹事多,我不想让我妈操心,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来管妹妹。可能我妈现在都还不知道薄一璇在学校被请过家长。”
“原来是这样……”桑枝理解了,马上问薄叙:“对了,你什么时候的飞机呀,后天吗?”
“后天下午的飞机。到海城大概是傍晚。”
“后天正好是周末,我休息,我去机场接你。”
薄叙下意识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去机场一趟也挺远,可心却由不得理智。
他的心,更想快一步看到桑枝。
于是,他稍作停顿,应下来:“好。”
手机视频里的桑枝立刻露出一个璨烂的笑。
真好,讨厌的出差终于要结束了。
最讨厌出差,最讨厌异地。
这半个多月来,他们每天晚上都会视频。
可是越是通过手机才能看到对方,她就越觉得他们之间好遥远。
桑枝等啊等,可算是等到薄叙回来了。
两个人相互看着视频里的对方,好像视线在交错,有一小会儿,他们都没说话。
薄叙的手指抓着干燥的毛巾缓慢擦拭头顶,发丝上的湿漉被毛巾带走,不知是想到什么,眉眼之间露出半分犹豫,像是迟疑不决。
几个小时前,薄叙收到一个消息。
大学时候没有解散的那个地标项目群的群聊,本来已经寂静许久,今天突然热闹了起来。
师兄师姐们在讨论早上梁沉朋友圈发的讣告。
薄叙心想,也许他要告诉桑枝这个消息。
可是他又有私心,不想让桑枝知道。
欲言又止之后,他最后选择不说,不着痕迹地藏起犹豫。
桑枝没看出什么,反而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她也是犹豫的表情,酝酿好久,小心向薄叙试探:“我今天和你妹妹交换了联系方式,原来她用的是你的旧号码。”
薄叙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应着声点头:“是的,她未成年,又想玩手机,我就把我高中用的那个手机给她了。”
“你还给她设置了拒接陌生来电?”
“嗯,当时她才十岁,太小了,我不放心。今年换新手机的时候我也这样给她设置了,但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偷偷改了设置。”
“那这样设置了,陌生号码的短信是不是也会收不到?”
“应该是。”
薄叙回答着,没觉察出桑枝话里的意思,只是眉心微动,觉得奇怪:“你对这个设置很好奇?”
“好奇啊,因为这样的设置,也许会让人错过一些可能比较重要的信息。”
桑枝悄悄把“可能比较重要”几个字加重,然后意有所指地说:“要是错过了,那不是就很可惜了嘛。”
薄叙好像终于觉察出桑枝话里有话,眸光微敛,细细思考了一下。
“错过重要的信息,确实会可惜。”他直接问,“你铺垫了这么多,准备说什么?”
……还真是聪明。
桑枝见薄叙已经听出她在铺垫了,干脆就直接坦白:
“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