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皇家围场内崔太后宫舍,太监总管已在禀报昨夜里的事,果不其然,崔太后哼了一记。
:“你是宫里的老人了,今儿才来报,京中对她的流言还少吗?…”
:“娘娘息怒、姑娘进宫未必是件坏事。”
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
:“可有话?”
太监斟酌了番才回话
:“陛下有旨意在,大意是让贵女们先回京选婿,挑好了的陛下亲自指婚,还有,也可等一等春闱殿试出了再挑……”
原来早就安排好了、心思缜密。
怪不得答应办这场宴时他如此爽快,就是在等雪儿自投罗网。
前些年他身负剧毒,病了一场,梦中唤着人,还以为是赵家女赵怀音,不想竟然是自家侄女。
又亲自去西北巡视,是有迹可循的。
:“叫皇帝来同哀家用膳。”
崔太后叹了一息,她亦没法子了,只盼雪儿入了宫早些得子,他往后入宫的妃嫔遂他罢。
裴星岚住处
崔兰雪满身汗的醒来、面容浮现出些绯红。
倒了杯茶饮下才觉那股燥热退些
“姑娘,怎么了这是,又梦魇了?”鸢娘未走,跟了三年的主子,她舍不得,亦不想离开。
崔兰雪沉眸看着鸢娘,出声时有些砂哑“不回你主子身边了?跟我在一块儿可没好日子。”
“卑职只有姑娘一个主子。”
鸢娘突然下跪,崔兰雪侧了身
“那就留下,进来伺候。”
一身黏腻,耳旁温热也未减,扰乱崔兰雪思绪。
沐浴清洗后清爽了些,可梦中那人喘息声依然缠绕在耳畔。
崔太后宫里嬷嬷送了衣来,一身烟柳双凤织锦交领长裙。
鸢娘替她梳了个朝月髻,一支珠钗,与崔兰雪淡漠的眉眼甚配。
嬷嬷瞧了一眼,点了点头,生的标致,着的衣裙虽不夺目,却很端庄。
“姑娘,陛下跟前的盛公公来了。”
门外有人在禀,崔兰雪眼下最烦的就是那人、也未出去见,嬷嬷见此替其去做了交涉。
崔兰雪瞧了一眼嬷嬷手中物件,眉梢见疑、饮了口茶又冷声吩咐
“收起来、寻了空还回去。”
“太后在等着姑娘去用朝食,姑娘移步。”
崔兰雪带着鸢娘随嬷嬷往崔太后住处去、不想在半路遇到天子。
裴星河见她眼眸中接连闪了几下,果不其然,她唇间微动,看那口型,似在骂他。
“崔姑娘、陪母后用膳?一起?”
他温雅的声音让她心中一撞,见他走近,抿了抿唇,仰头望了他一息……
见她如此,裴星河垂目,俯身与她低语“刚刚在骂我?骂的什么?登徒子?轻浮?浪荡子?”
他一连串的问,崔兰雪不免正眼瞧了瞧他、眉心微动,这厮怎么着的衣袍与她身上的同色。
“臣女不敢,放眼整个大燕有谁敢骂陛下,九族性命还要不要。”骂了,在心里骂的,谁让他入她梦中,还轻薄……
罢了,斗不过,她躲。
“陛下先请。”
裴星河眉头微挑,面容染笑,话声更温和“不想跟朕一道?也罢,将姑娘的膳摆赏花亭去!”
知道她晨起时不爱用膳、跟自己一块儿可能更用不下。
吩咐完那人已走,崔兰雪看着他背影怔愣,他方才眸光流转,尽显柔色,怎么个意思。
“回去换身衣裙。”
“衣裙都收拾好了,今儿宴结束要回城了,姑娘先将就?”婢女一早就收拾好了箱笼、宴会又要开始,一来一回的怕来不及,这身衣裙也并不妥。
崔兰雪瞳色躇淡了些,心下了然!
这琴棋书画不用比了,本就是他做的局。
只他这局做得未免长久了些、应是三年前凉州关口那时就开始的,不然鸢娘会在他离开不久就出现,没那么巧合。
父亲手中兵权已交回他手中,他何必如此。
亭中用了膳,着了鸢娘去崔太后处禀,自顾在亭中阖起眼,京中春日的晨阳太暖,昨夜里眠得晚,又一夜的梦,崔兰雪眼下困得紧。
微风拂来,缠绕手中的绢帕似被拉扯,从她好看的指尖上脱离,花香中夹杂了些清冽的松香味,崔兰雪呼吸一凛。
睁开朦胧双眼,入眼的是一身玄色锦缎长袍,崔兰雪瞬间困意全无,抬眸时就撞进了一双似笑非笑幽深的眸中。
那人凤眸微动、看着发懵的崔兰雪,发出低笑,胸腔震动,传到崔兰雪身上,骤然的起身,腿上发麻,险些摔倒,那人眼疾手快,又将人揽到他腿上。
裴星河平静如常,伸手替她理了鬓边的碎发,缓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