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德隆下意识地伸出手猛地攥住自己妻子的手腕,喉咙里发出着重呼吸的杂音。
他有话想说,有问题想问,但在这强烈的情绪波动下,一时间好似失去了说话的功能,就像是开车时忽然忘记到底脚下面的到底哪个是刹车哪个是油门。
唐丽夫人没有生气,更没有催促,而是任凭自己的丈夫攥着自己的手腕,自己的丈夫有这种反应,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卡伦的出现,不仅是未来的希望,更是一种对过去的救赎,在这个生命从头到后数倒不如从后往前数的年纪
能够得到这样的一份惊喜,再怎么激动都毫不为过。
眼泪,开始从德隆眼角滴淌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松开了自己妻子的手,开始擦拭自己的眼眶,越擦越止不住,越擦越红。
最终,他整个人蹲了下去,双手遮住自己的脸,身体开始抖动,整个人开始无声地抽泣。
唐丽夫人也蹲了下来,一只手搂住自己丈夫的脖子,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虽然在家里,德隆从相恋到结婚再到如今半生携手走过,几乎都没有过那种传统意义上保守贵族家庭男性的地位。
但他一直在践行着一个丈夫一个家主的责任,同时恪守着自己的信仰,你可以说他做得不够好,但你不能说他没竭尽全力去做。
如果他的妻子不是唐丽夫人这样一个女人的话,他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一家之主。
这样的男人,他几乎不会哭,所以,一旦真需要去哭时,往往会因为没有经验而哭得很难看、很失态。
良久,德隆才从自己妻子的怀中抬起头,他用袖口擦着自己的脸,用一种笑意浮现哭泣还没来得散去的神情问道:
“真的么?”
这是一个很傻的问题,他先前之所以如此失态,就是因为他知道,既然这话是从自己妻子口中说出来,那就必然是真的,因为他清楚自己妻子的家族血统。
阿尔特家族,拥有来自永恒之神的赐福,对血缘关系的感应,最为敏感!
但他还是想再问一遍,还是想从自己妻子嘴里再听到一次肯定的回答,他害怕这是一场梦,在梦里他伸手抓住了一只蝴蝶,怕下一刻梦醒手里空空。
唐丽夫人微笑道:“德隆。古曼,我很正式地告诉你,卡伦,他就是我们女儿的儿子,是你的亲外孙。”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德隆轻轻推开自己妻子的搀扶,主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开始笑,很肆意地笑。
这间工作室有隔绝结界,在这里的动静不用怕被外面听到。
等到笑停了后,德隆伸出一根食指指向自己的妻子,然后马上意识到这种动作对自己妻子不太尊重,所以食指收回改为对着自己妻子握拳:
“亲爱的,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很早就知道卡伦的身份了,对不对?”
德隆开始快速翻找自己的记忆,回忆起自己眼前妻子和卡伦的每一次见面,然后,让他惊讶的是,这种细节表现,竟然可以追溯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一次,自己的妻子在饭桌边,就直接抓着卡伦的手不放。
当时自己竟然没觉得有什么意外,卡伦长得好看,行为得体,对自己家有恩,和自家孙子是好朋友,自己妻子喜欢这个小晚辈,是再正常不过
的事;
乙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就是个傻子,一个大傻子!
“卡伦第一次来我们家做客时,你就认出他了!”
德隆问得很大声,不是斥责,而是嫉妒,是的,浓浓的嫉妒!
你不是慢慢找线索推理论
证出来的,你是第一眼看见他就认出来了!
唐丽夫人点了点头,目光故意躲开自己丈夫的视线看向墙壁上的阵法图,仿佛这位女武者在年老时竟忽然对阵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同时很无所谓地回答道:
“对啊。”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德隆大声质问着。
凭什么你晚上躺在床上可以转来转去,傻笑,却不让我知道;凭什么你一个人在那里偷着乐,却不和自己分享!
我损失了很多快乐开心的时光啊!
“卡伦的身份有些特殊,告诉你怕你去揭发自己的孙子。”
听到这个理由,德隆气得一屁股站起来,看着自己妻子大声喊道:
“我是傻子么我,我为什么要去揭发我自己的孙子,他是我的亲外孙啊,我怎么可能去做那样的事,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面对如此‘盛气凌人’的丈夫,唐丽夫人还真没被吓到,她也站起身,伸出食指对着自己丈夫的胸膛,戳了戳,又戳了戳;
戳得老爷子站不稳,不停地踉跄后退。
在别人家庭里,‘你敢造次我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你’是一种夸张修辞手法的警告,但在古曼家,这是一个事实陈述。
近身状态下,自己的妻子,真的能一根手指戳死自己,至于说为什么要他们是夫妻,可是睡一张床上的。
“我说,你难道不应该先自己检讨一下为什么你会给我们这种感觉么?”
“我…”
德隆一时语塞,然后已经做了大半辈子磨刀石的他,在妻子的话语下自动给自己领了一张反思券,开始反思。
“德隆,卡伦是我的孙子,他自小就没了母亲,他一个人来到这里打拼,他受了很多苦,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伤害他,哪怕是你,也不可以。”
“我不会的,我绝对不会的。”德隆咬了一下嘴唇,“我会保护他,哪怕是用我的生命!”
唐丽夫人耸了耸肩,不屑道:“目前来看,他似乎也用不着你用生命去保护他,甚至你这个外公的主教职位,我觉得都是人家主动帮你争取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