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理查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两杯冰水,将一杯递给卡伦,见卡伦在看照片,他主动介绍道:
“这是我爷爷,后面是我父亲,我父亲右边是我小姑妈,你刚见过的,左边那位是我大姑妈。”
“你大姑妈是什么职位?”卡伦问道。。。
“她死了。”理查说道,“在我出生前,她就死了,爷爷和父亲是这么和我说的。”
在你出生前就死了?
那我怎么来的?
卡伦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父母,并未留下什么照片,当然可以认为是拍照在那时还没完全流行,但茵默莱斯家并不缺一个全家福的待遇。
而且,就算是没有照片,也可以像普通殷实人家一样,找个画师画个肖像,但卡伦在家里,没有翻找到任何关于“自己”父亲和母亲的遗物。
“卡伦”自己的记忆里,因为父母在自己小时候过世,记忆和印象也早就模糊了,唯一留下的,还是他亲眼目睹了爷爷杀死自己父母的画面,为此在笔记本里还留下了极为抽象的画作。
就是在与梅森叔叔和温妮姑妈的交流中,也能发现他们对“自己”的母亲,也知之甚少。
这里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梅森叔叔和温妮姑妈早早地就离开了家,去追求自己的事业和生活了,那时候的他们,大概也就一年抽空回家一次,和哥哥与嫂子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交集。
他们是在“自己”父母出事好几年后,才各自因为事业与家庭的变故依次回到家里的,这几年里,爷爷曾独自支撑过丧仪社的运行。
这才有了儿子和女儿回家后,爷爷裁去了家里的殓妆师和会计的事情发生。
所以,梅森叔叔和温妮姑妈,并未和自己的嫂子真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过。
卡伦也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父亲一样,也是一名审判官,两个人在一次任务中,被污染,最后求着狄斯杀了他们,狄斯只能忍痛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杀死,但好像保留了他们部分的灵魂;
晚上的时候,狄斯一个人在书房里会点一根蜡烛,去见一见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
所以,家里人,除了狄斯,应该都不知道“自己”母亲的真实身份和来历。
不,有一个人……应该是一只猫,它应该知道一些。
但普洱从没对自己说过“自己”母亲的事,是因为它知道自己不是“自己”,所以大概对自己母亲的事不会感兴趣所以就不说了,还是它故意没说?
卡伦倒是不认为普洱是怀揣着某种特殊目的所以才瞒着自己,因为事实就是……这个事情,说了也等于没说。
毕竟,卡伦不可能举着杯子,和理查碰杯:
“啊,我亲爱的表弟哦!”
“啊,我亲爱的表哥哦!”
这一幕,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卡伦根本就不可能向他表明身份。
整个秩序神教,大概只有拉斯玛知道自己离开了瑞蓝,但拉斯玛现在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状态,他似乎正在模仿爷爷以前的路去尝试凝聚自己的神格碎片,所以他不可能告密。
但他的情况又很特殊,一方面他不会告密,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可接触,卡伦曾用原理神教分析神的“点和面”理论来尝试理解过拉斯玛现在的这种状态。
然而,除了特殊的拉斯玛以外,卡伦“茵默莱斯”的身份是不可能暴露给其他人的,这会引起非常大的麻烦。
不过,他这个麻烦有些特别,和常人理解的麻烦不一样。
虽然自己的爷爷炸过了秩序神殿,还将一位神殿长老挂在了十字架上,也对秩序之神表达了极为清晰的不尊重……
但是一旦自己的身份在秩序神教内被曝光,那他们大概……会把自己供起来。
因为自己的爷爷是睡了,而不是死了。
像上次奥菲莉娅到来时安卡拉酒店所举办的宴会,自己可以坐着,莱昂维科莱那几个主教家的孙子,就只能站在旁边不停巴结自己说着话。
只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所选择的路,以及爷爷为了给自己铺路所做的这些付出,就都白费了。
换句话来说,理查家里很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去向,否则他的家里肯定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所以,“自己”的母亲,是像普洱一样,和家里决裂过,离开了家?
卡伦端着水杯,坐到了沙发上。
有些事,不去思索的话,会觉得理所当然,可一旦回过头去尝试琢磨,就又会发现隐藏在理所当然之下的另一层现实。
首先是“自己”父母因为被污染,所以才被狄斯杀死。
那么,什么样的污染,连狄斯都束手无策,只能选择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去帮他们了结痛苦?
一向重视家人亲情的狄斯,是不可能为了隐藏境界而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妇承受痛苦的,如果真的有办法,那他必然会竭尽全力去做。
所以,“自己”的父母,到底是感染了怎样的污染?
能接触到那种层次污染的任务,是普通审判官能参与的么?
普洱一直喜欢说的一句话:审判官,是茵默莱斯家的职业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