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
比如,那捕蛇人的种种手段并非寻常的捕蛇人,那纹在胸前的金翅大鹏更不是凡人能布下的手段,这些东西都仿佛对应着蛇类远古的祖先们,未知的后代只能懵懵懂懂的遵从来自血脉的嘱托。
“轰~”
一声惊雷震响,瓢泼大雨落在了白沚身上,他的伤口血水混合着雨水,白沚的身体发烫起来,他大抵是感冒了。
即便是生为冷血野兽的蛇类,也无法免俗于感冒发烧,这点常识白沚还是懂得。
烟雨朦胧中,一个披着蓑衣的小人走近,白沚有些惊讶。
“蛇大仙!你冷不冷啊?”大雨中雨水飘落秋风吹得蓑帽下小童脑袋一歪一歪的,哪怕是蓑衣防雨也防不住这样的大雨,全身湿透的小童被雨水打得眯着眼睛揉了又揉,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微红的脸颊。
白沚突然想笑一声,为这个着实有几分可爱的小童。
于是,他艰难的抬起头摇了摇。
小童猛然惊喜道:“蛇大仙,你真的听懂我的话?”
白沚无奈的又点了点头。
保生欣喜若狂,甚至一点都不胆怯了摸着他的头道:“那蛇大仙你会说话吗?”
白沚懒得动了。
“哦,那看来蛇大仙是不会了。”保生有些失落,随即又笑道:“不过蛇大仙能听懂我说话!”
“哎,对了!”小童在风雨中靠近了白沚脑袋,捂着嘴悄声道:“我偷偷拿了主家的金疮药来,听说是专治刀伤剑伤的,我拿走时连守药的赖泼皮都没发现药少了呢。”
说着,他忙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个有些旧的陶罐,晃了晃,道:“呐,这就是了。我给你抹上,然后用蓑衣盖上再用土埋起来,等个三两天就保准你好了。”
保生用蓑衣挡住了风雨,在那方蓑衣下小小的天地里用那弱小的手去覆盖上那触目惊心的伤,一点点抹到伤口上,他低声道:“很疼吧?我本以为自己就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没想到传说中的蛇大仙也会和我一样可怜,甚至比我还可怜。”
保生在这个秋雨初寒的晚暮里,自言自语说了很多很多,说着主家的少爷们怎么欺负他,说着管家的嬷嬷如何严厉,甚至一些年长的仆人也个个都是老泼皮,老赖皮,深宅大院里哪怕谦卑的仆人都有无数的心计。
这些委屈,他无人可说,爹娘本就已经很艰辛了,而且已是换了主家的家生子有什么地位?只会让爹娘更受委屈。
白沚听着这个淳朴孩童的心酸与委屈,即便承受着非人的折磨,日子仍旧可以过下去,只要有那一口活下去的食物。
在山雨小了些的时候,远方传来了一道呼喊的声音。
“保生~”
“保生你跑哪个窝地方去了?还不快回来!”
保生忙起身把蓑衣盖在了白沚伤口上,然后把陶罐也放下,急着道:“我爹来寻我了,我先走了!等有空再来看你哦!”
说着,他就跑出去大声道:“哎,爹,我在,这!”
白沚听着远处的声音渐渐远去。
“你个混娃子,大雨天的跑出来干个啥子哦?”
“爹,我给你说,我遇见柳家仙了!”
“住口!你个混娃子,皮痒了是吧!再乱说我打烂你的嘴。”
“真的,爹!我还把蓑衣给了柳家仙遮雨呢。不信你跟我去看看。”
“哎呦,我滴天爷啊!我家娃子中邪了,快,快回家拜拜魂去,快走快走,爹不怪你了。”那粗狂的声音明显颤了颤,急切不已的走远了。
山雨微寒,秋寂寥,凉风拂露却让白沚感到一丝温暖。
他抬起头,看了眼伤口,真的止住了血。
不知是这场秋雨洗去了那捕蛇人的恶药,还是那个淳朴小童暖化了人间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