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是周末下午,天刚放晴,地还湿着,村长黄洋骑着个小三轮过来送菜,还没到学校门口呢,远远就看见个陌生男人在那站着,一动不动黄洋眯起了眼睛。
肯定是外地人,太格格不入了。
他直接踩下刹车,突突叫的引擎声停下,而那男人也正好侧了下身,和他对视了一眼
莫名的,黄洋心头一跳
还没令他反应过来,就见到一截粉笔头在空中划出个抛物线,准确无误地砸在男人头上
黄洋愣住了
不可罟信地看差眼前的一幕
阮老师拿着一手把的粉笔头,追着那男人的脑门砸一一说是粉笔头,全都是用到最后一点跟指甲盖那么大的,气势汹汹,准确率极高可以,没浪费教学资源
黄洋村长瞅了会,觉得不是个事,试探着开口:“阮、阮老师?’
阮楱手上动作没停:“村长,您放心,等会我再给地扫一遍!
黄洋:“...
他并没有在提醒对方整理现场遗迹
最后一截砸完后,阮棒终于卸下一口气似的拍拍手,扭头去拿扫帚,同时用胳膊肘推开试图帮忙的男人:“别动,一边儿待着去。男人也真的不动了。
黄洋从三轮车上下来,大眼一扫,感觉对方比自个儿还要高一点,明明西装革履,文质彬彬,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绷紧肌肉,以一种防御的状态来面对,虽说坝底景色优美气候宜人,但由于交通不便,来的外地人寥寥无几,其中多半就是阮榛这类的支教老师,或者是帮扶的工作人员,很少,不,或者说黄洋从未见过、接触过这种类型的男人。
姿态很低,依然能感觉到惯有的上位者姿态
风像远处山脉的呼吸,均匀而浅淡,送来秋意的微凉
阮楱唰唰地扫完了地,又接了盆水,看也不看地朝外一泼,大有一种“走吧您嘞”的潇酒劲儿,而那个男人除了一开始的对视之外,再没看过黄洋一眼。“华啦
只是安静地站在旁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阮楱身上,眸光微隐
黄洋咳嗽了两声,还是开口:“阮老师啊,这位是?
“没事,”阮楱笑笑,“他就一路过的。
黄洋看这俩人的表情,心下了然:“哦,那你是他的.....
估计着是朋友,闹别扭的时候开玩笑呢,
阮榛想也没想直接回答:”嫂子。
黄洋点头:“这样啊,原来阮老师你是他嫂.....啊?
他整个人如同雷劈一般,傻在原地,而沉默着的男人终于抬头,脸上出现的新的神情。
好是委屈
猩红的炭火跳动,偶尔发出点“噼啪”的声音
坛子里煨了排骨汤,已经熟了,正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浮起来又消失。
村里昨天有喜事,一个姑娘订婚,家里特意杀了猪,特意给张老头送来了点,说都尝尝,这是自家养的猪,满山跑,肉香得很。没加别的什么料,只砍了玉米和胡萝卜进去,阮楱鼻子灵,早就嗅到了那一缕的鲜甜一一
黄狗都快坐不住了,哈喇子直往下淌,它的牙齿掉了很多,但是没关系,为了它,这锅排骨炖得又软又烂,筷子一夹,肉就要从骨头上掉下来了,放嘴里一抿,软烂得仿佛要化掉。“一直坐在炉子上呢,”张老头不无得意地端着碗,“山里的猪肉筋道,但狗吃不了这种,所以娃娃,你今天也是沾了它的光。阮棒点头“那我得谢谢黄狗。
张老头用火钳子拨了几下炭:“成,可以吃了....想什么呢?''
感觉孩子有点心不在焉的。
阮楱先舀了一碗递过去:“没有,饿得了。
”那多吃点,今天煮的够!
“好呀!
阮棒喝了口热平平的汤,没忍住,还是看了眼外面一
他不知道宋书灵走了没
对方似乎直的只是顺路过来,看他一眼,没问别的,不死缠烂打,被砸粉笔头也一声不吭。仿佛辛眼看到他的现状,就全然满足深秋时节,夜里的坝底很冷,白天看起来育大巍峨的山脉,在黑暗中成了张开巨嘴的野兽,乱石嶙峋,鹘鸟磔磔,还会有莫名的轰鸣,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于胸腔中,发出的阵阵咳音。阮楱低下头,暗骂自己想得多。
他宋书灵是什么人,能跑来就能跑回去,自己惦记着什么呢,还真当对方是靠两条腿进的山?
炭火熄了
但还有火星子闪那么一两下。
张老头提前在下面埋了小红薯,细长条,用炭火再闷一会儿就能吃。
阮棒迟疑着把碗放下:“爷爷,我.....出去看看。
张老头和黄狗同时朝他看来
仿佛都微笑了一下
“去吧,”张老头眼球有点浑浊了,依然能看出里面狡黠的光,“孩子大了,有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