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去西北角水榭坐坐,实际二人边走边看,到水榭时已经又到了用饭的时候。
懒得再回四方院,陈愉随意叫了个在周边活动的丫鬟,让其带信儿给梅月,将饭食摆到这边来。
围炉煮茶,赏雪观梅,黛玉久违的多用了些,随后又在园子中走了一圈才回。
宫中行走、逛园子都十分耗费体力,因着一天的疲累,黛玉再次睡了一个安稳觉。
说来好笑,在贾家多年没有几夜中间不醒的,到陈家的三晚倒是睡得安生,虽说是因身体过于疲惫的缘故。
不过,身子累总比心累好上许多。
“今日起的晚了。”
黛玉出屋时,陈愉照旧已经在厅中坐着为二人沏茶。
不得不说,陈愉很喜欢自己煮茶,泡茶,动作娴熟流畅,颇具美感……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说她起得晚了。
黛玉眉头微蹙,哪里是她起得晚,分明是前两日起得早,而且,西边出了动静东边才动作,对方只不过比她收拾得快,提早一步开门入厅而已……
可他们并不相熟,有些话是不好直说的。
短短两日这念头已经出现数次,堪比陈愉说“身子弱,府里人都包容着”的次数。
“不晚。”
忍了片刻,黛玉终究没忍住,生硬地挤出来两个字。
“嗯?”陈愉动作顿了一下,略作思索认真道,“确实不晚,是我说得错了。”
“嗯。”倒是不必如此较真,黛玉看陈愉目光恳切,面上一热扭头避开看向一旁候着的杏月,“东西可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外边刚传话过来,马车已经装上,只等奶奶二爷了。”
杏月只当没看到二人微妙氛围,一板一眼道,“梅月刚去厨房拿饭食,到了那边府里还不知何时用饭,总归时辰还早,待用些东西垫补一下,再出门也是来得及。”
陈愉看看杏月又看看黛玉,轻笑道:“先喝茶。”
“好。”
陈愉早起煮的茶很淡,说是茶不如说是带了一丝茶香的温水。
听梅月说这茶还是张院使送来的,和一般茶叶不同,有一定药性,健脾强胃,祛湿消热,清头目除头晕……
张院使医术高明,不过这话显然不值得信,只是或许真有些平心静气的功效,至少再次面对贾家亲眷时,黛玉没了出嫁那日的复杂情绪。
因黛玉已是他人妇,王夫人待其愈发客气,邢夫人观陈愉虽看着不足,但样貌气度不凡,难得说了几句好听话,又有凤姐、李纨在一旁捧话,场面倒比出嫁那日还喜庆些。
男客在场女眷不好说话,陈愉认人后随贾赦、贾政等去了荣禧堂。
陈愉对贾家男丁并不陌生,贾赦、贾政两位老爷在议亲时候见过多次,贾琏善交际,本就和陈恪有些交情,连带着跟陈愉也有些面子话。
就连今日未出现的,相传差点与黛玉结亲的贾家小公子,贾宝玉,陈愉都略知一二。
虽没有直接联系,但陈愉和冯紫英、卫若兰、陈也俊这几个时常在场面上晃荡的人关系还算过得去,而这几个,尤其是冯紫英和那位“宝玉”有些交情,便是没亲眼见过,也听过几次。
原本参加贾家喜宴时有机会见人,不过那时一心想着找寻黛玉,没多注意人群中的新郎官。
抱着些微复杂的心绪,陈愉有些期待与其相见,然而直到午间开席,那位“鼎鼎大名”的宝二爷都没有露面,这让陈愉颇为遗憾。
带着些微遗憾,陈愉二人在众人相送下,坐上了回府的车驾。
马车外热闹喧嚣,马车内却异常安静。
这半日好像是宾主尽欢,可从贾家出来,黛玉便没了笑脸,看向他时也不过勉强缓了神色。
陈愉看黛玉心不在焉,随意找了个让人精神的话头开口。
“贾家人好像不怎么和睦。”
倒不是刻意挑话,而是这半日的切身感受,午间宴请时两位太太明里暗里较劲不说,连两位老爷都各论各的。不是十分明显,不过陈愉对此有自己一套法子分辨。
“陈家人难道就十分和睦了?”黛玉正因被人明里暗里打探心中不快,闻言直接反问道。
哪怕是心里有隔阂,听到人这么说还是下意识顶了回去。非是为贾家说话,只是莫名地要强。
话一出口,黛玉便有些后悔。
“陈家也不和睦,”陈愉点头肯定,“只是我过得还不错,你过得应该不是很好。”
一时冲动反驳,陈愉这样坦荡更是出乎意料,黛玉惊讶抬头,看其神色自若不似嘲讽轻哼一声。
“我当你真心不知。”
自顾自觉得大家都好。
“那不成傻子了,”陈愉笑道,“不过是不知有不知的好处。”
黛玉正要细问,只见陈愉抬手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