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年租之事联想到自己,黛玉连着几日兴致都不大高,便是陈愉为其作画,画中人也是眉头微蹙的样子。
看人在府中高兴不起来,陈愉找了个太阳好的日子,叫着黛玉一起出了门。
长街依旧熙攘,他二人身子弱不好真去人群中挤着,陈愉直接带人去几个大店里逛了几圈,买了些东西,待有些累了,找了个视野开阔的酒楼。
离过年还有几天,酒楼正是忙碌的时候,陈愉没有提前约,去的时候已经没了位子。
黛玉正要换个地方,没想陈愉直接以“钱”压人。
“这世上没有多少银子办不到的事,至少这件事不是特例。”
结果如陈愉所说,店家在几倍的银子面前,很快空出来个陈愉满意的包间。
“要说味道,这儿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论起角度,这边可是一绝。”
紫鹃雪雁将斗篷,帏帽摘了,黛玉走到陈愉身侧。
“倒是能将这街看个大概。”
二人临窗而立,紫鹃雪雁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去了隔壁。
隔壁也是陈愉定的,既然跟着出了门,自然没有亏待自己人的道理,他不喜别人打扰,那就该给人落脚的地方。
“不全是,”陈愉点点头又摇摇头,“这儿对面那家面馆里面有夫妻两个,你可瞧见了?”
黛玉顺着话望过去,一个中年男子正和一个妇人争吵。
“她们不大和睦。”
“我常来这儿歇着,十次中有八次这二人都在争吵,有次我闲心上来,干脆下去她们那儿坐了坐,趁着男人不注意,我对那妇人道,
你家相公瞧着不是个好的,你若是日子过不下去,跟了我,我能帮你寻个出路。”
“你这么问,岂不是叫人误会?”
“确实,我话音刚落就被那妇人骂了,要不是身边人出手快,那碗一筷子没动过的汤面约莫要泼到我身上了。”
陈愉身边有两个贴身小厮,每次出门都是要跟着的,不像平常小厮,府中除了陈愉没有人会使唤。
黛玉问过缘由,陈愉道那二人是皇帝给的,看着其貌不扬,实则有些子功夫。
“听到动静,那男人连忙过来解围,我心情不错没有追究,还好心解释道,
你瞧你这身份、年纪、样貌哪里配得起我,不过是看你可怜多问一句。”
想象陈愉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黛玉有些无力。
这样的话亏他说得出口,虽是真心也实在伤人。
“那妇人冷静下来向我道了歉,看人不多跟我说了说。虽是个没读过几本书的平头百姓,话说得竟真有几分道理。
她道:
你只看他和我争吵,却不看看别家,有多少是想吵都吵不起来的,最怕面上和睦里头生二心的,你瞧我们旁边那两个,整日笑眯眯,指不定回家什么样儿。”
话糙理不糙,贾家、陈家不都是面上和睦的?
黛玉刚要回话,陈愉接着道。
“我正愁没乐子可看,过了两日便去他们旁边那卖馄饨的小店坐了坐,那两口子确实面上和睦,挑不出来问题,为了求证我派人跟了几天,啧,你猜怎么着,人家两口子是真和睦,那面馆的妇人看着道理一堆,实际竟是诓骗我。”
谁能想到真有人有如此闲心求证……
黛玉不由一笑,她道陈愉话中有话,原来只是闲谈胡扯。
从窗边看过去的几家铺子及十几个摊位,陈愉都打过些交道,说起故事来一个接一个,直到用完饭又歇了半个多时辰二人才出门回家。
故事不错,饭食也是真的十分一般。
可因视野开阔,过来的人还是一波接一波。
陈愉黛玉二人正要出酒楼,迎面便碰上两个刚到的熟人,贾琏和贾琮。
碰上人了多少要说两句话,受贾琏相邀,二人随其进了包间闲话。
陈愉和贾琏不是十分熟悉,不过想寒暄还是能扯出些话来,黛玉不大想和贾琏多说,转而问起一旁贾琮的功课来。
贾琮是荣国府他们这一辈儿最小的孩子,平时多和贾兰一处,不大与黛玉、三春、宝玉宝钗等来往,见了面互相问好两句,还算有几分面子情。
和贾琏、宝玉、贾环不同,贾琮和贾兰这个小辈侄子一样,在课业上颇为用心,即便被贾赦说过几句,依旧不改初心。由此还引来了贾政对比,看宝玉愈发不满起来。
总归不是多么亲近的关系,没有知心话说,几人寒暄一会儿,二人先行离开。
出去之前情绪低落,出去之时兴致勃勃,到家后又低沉下来。
陈愉对比了一下黛玉变化,意识到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不想回贾家?”从与贾琮说完话人就不大有笑模样了,他没听二人说什么,想来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话题,“若是实在不想回找个由头不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