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一惊,不在沈府?
随即夙乙又解释:“一个月前沈大人告老辞官,说要回一趟清溪老家,属下方才去探查,他们还未回。”
不可能!
我难以置信,父母亲回清溪老家的事我知道,我还替他们打点过。
可是在八日前,我死前三日,他们捎信给我,彼时已经入了京都地界。
脚程再慢,他们也该回到府里了!
我焦急地看向萧牧野,在收到父母亲捎信时,我跟他讲过的。
原本因着他要纳妾的事,我们之间有了嫌隙,他也没回过主院。
那夜回我屋,似乎是去谈事回来,喝了酒。
站在门口沉沉地看着我,我便心软了。
拧了热毛巾给他擦脸,替他脱了鞋安顿在床。
我想着与他缓和缓和,毕竟日子要过下去,就当看在孩子的份上。
所以我问他,等忙完这段时间,能否陪我回一趟沈府,父母亲带了许多清溪的特产回来。
到时候一家团圆,我便将孩子的事说了。
他的那会儿神色冷淡,看了我一眼,问我:“终于不闹脾气了?”
我那时心里苦涩,还不清楚他对我原来是厌恶的。
只满心期待他听见我有了身孕,会多疼惜我几分。
我道:“孟冬宁进门,你能不能不要只在意她?”
他蹙起眉,在我手心里捏了捏,问我:“你很怕?”
我点头。
我确实很怕。
从很久之前开始,我便害怕自己当一个后宅里争宠的女人。
我怕丈夫娶妾,怕我嫉妒和心机。
我渴望父亲母亲那样的感情,父亲一辈子只有娘亲一个。
我缓缓伏在萧牧野的肩头,有些害怕地启唇:“我不想变成自己讨厌的人,去争宠。”
那时候我记得,萧牧野分明是揽住了我的腰的。
我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重,如同旷野。
这是我深爱的男人,我想跟他厮守一生,所以我可以退步。
但是第二日醒来,床畔空空,只剩我一个人。
现在想来,那一幕虚幻地像是做梦。
而萧牧野面对司珏时冷笑了一声,更让我怀疑自己是否跟他说过父母亲已经回京都。
他只是带着冷笑说:“还有心情去老家探亲,沈妙缇安排的真好。”
又是我。
他再一次不信任我。
但是这次我没有心思计较这些,也顾不上失望,我只是很慌张。
慌张地求他:“萧牧野,求你派人去找找爹爹和娘亲,这么久没回府,他们定然是出事了!”
若是跟我一样,在荒郊野外失事,根本未可知。
他们年事已高,遇上意外就更加惊险!
我满心焦急,别的都无所谓,但是父母,我亏欠他们良多!
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心安的!
我不断地在他耳边哭求,可萧牧野什么反应也没有。
还是司珏说了一句:“要不属下派人去问问?”
“不用,”萧牧野拒绝地极其果断:“本王说过,要沈妙缇来求本王,她想耍的计谋,本王都不会上当。”
声音冰冷无情,像我从来不认识的人。
我一寸寸滑落在地。
就算萧牧野对我有意见,可是他但凡了解过我一点就该知道,我怎么会拿父母开玩笑?
我没有别的亲人了,他究竟以为我的心有多狠?
“萧牧野,爹爹娘亲若是有事,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揪着自己的心,满脸泪痕。
我往沈府的方向跑去,我想去看看爹娘。
可我越是用力,就被拖拽的越惨。
一遍遍挣扎着离开萧牧野的身畔,又一次次地摔回来。
王府外高悬两颗红灯笼,喜庆到刺眼。
我被那光灼烧得睁不开眼,看见自己抓挠的血肉模糊的手。
死一万次都比不上这样的酷刑。
司珏听完不敢说别的,只是脸色有些凝重:“王爷,属下觉得王妃不是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萧牧野冷喝:“你以为自己了解她?”
他的手背上有一块红肿,低头时,似乎更加被触怒了。
“她不过是卧薪尝胆,现如今太子之位牢固,冬宁回来,她借故给本王使绊子而已!”
似乎提到我,他总是很容易生气。
“可——”司珏还想说,被他的眼神吓退了:“属下明白了。”
你们看,我到底爱了个什么人?
我用四年,爱了一个不会对我上心分毫的人。
我死后的第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