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是喜欢懂礼数的,可这并不代表她脑子有问题,想要自虐。
宋南音却义正词严摇头,“母亲,当媳妇儿的本就应当日日给婆婆晨昏定省,决不可懈怠。”
“您无需担忧我睡不好,只要日日都能看着母亲好,对我而言才是好。”
这番话说的,还真是拳拳孝顺之心,江老夫人张了张嘴,可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难道她能让宋南音别孝顺她?
“成,你自己掂量着来。”江老夫人只能尴尬道。
宋南音重重点头,“母亲放心,您有如此体恤之心,儿媳更是一日都不会落下。”
江老夫人准备离开的身影似乎在趔趄,赵妈妈最近浑身力气才扶住,她脸上神情也有些难看。
主要是少夫人早早去请安,赵妈妈这个当奴婢的自然也得随着主子一块儿醒,帮主子梳妆打扮。
唉,真是烦人。
宋南音脸上带着笑容,显然心情非常愉悦,她本就是故意的,江老夫人不是最重视礼数吗?
她每日都早早去请安,让原本就睡不好的老年人越发没有精神,想必活不了多少日子了。
真不错,这个法子伤敌一千,自损为零。
反正宋南音平日里本就睡不了多长时间,她天生觉少。
朝院里走去,在无人角落时徐妈妈才忍不住道,“少夫人,您这是要直接将老夫人折腾死。”
宋南音眸中潋滟着笑意,面上神情则很严肃,“徐妈妈,这是说的哪里的话,难道孝顺也成了不对?”
她眨巴两下眼睛,徐妈妈顿时憋着笑容,越发觉得少夫人心思玲珑厉害,能耍人于无形之间。
绿竹那丫头若是学到少夫人半分,便不会如眼下这般愚蠢了。
两人刚回到院里,就听见熟悉的吵嚷声。
“这是母亲要我练的字,你凭什么在上头乱写乱画。”非柔小丫头听声音很生气,甚至快要被气哭。
“哼,母亲说这院里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从今往后整个侯府都得由我继承,我不愿让你写字就是不愿,你能拿我如何?”平哥儿声音中透着嚣张。
他这谎话简直张嘴就来,宋南音从未与他说过。
非柔气的没法子,哇的哭出声音。
宋南音站在门口深吸好几口气,这才稳定住情绪,没让脸上带着怒意。
她迈步进入屋内,平哥儿看到她顿时身子一抖,肉眼可见在心虚。
也不知他刚才说的话,母亲听进去多少。
平哥儿脑中还记得母亲上次因为写字教训他,生怕又来一回。
非柔哭哭啼啼跑到宋南音面前,委屈巴巴拽着她衣摆哽咽,“母亲,平哥儿实在太过分,方才好不容易写好大字,他三下五除二都给我撕了。”
“母亲,呜呜呜,我心里难受。”
绿竹和明月两个小丫头在旁看着,只觉得心像是被狠狠揪起来似的,恨不得给平哥儿脸上来几下,教会他做人。
宋南音自然也是如此,但她绝对不能表现出来,是以她冷淡拂开非柔,“平哥儿只是撕张纸而已,有什么?”
准备接受责罚的平哥儿瞬间抬头,随即他脸上布满嚣张笑意。
“对,非柔,你听到了吧,母亲愿意让我撕你的破字。”
平哥儿尾巴恨不能翘到天上去,唾沫横飞贬低,“跟我比,你的字确实要好些,但这世上能人多到数不胜数,你只是最普通的那个而已。”
“哼,从今往后,若你再敢往我面前写字读书,我就将你的纸撕烂,书也撕烂,绝对说到做到。”
话说的越发过分,平哥儿其实是在试探宋南音,看她对他包容到哪种程度。
从头到尾,她脸上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在默认平哥儿可以欺负非柔。
这让他心里无比激动,非柔一个字都没说抹着眼泪跑了出去,宋南音回头看了小姑娘一眼。
原本哭哭啼啼的非柔在跑出去时瞬间归为平静,还眨巴两下眼睛,表示她本来就是装的。
真是个人精。
宋南音唇边扬起笑容,平哥儿看在眼里,下意识觉得母亲在夸赞他有男子气概,敢这样对待非柔。
祖母曾无数次说过,身为侯府未来继承人就得挺直腰板,那些下人根本不用放在眼里。
非柔,明面上看着是母亲的养女,实际上只不过是个女子而已。
这世道上女子又不能入朝为官,更不能继承爵位,平哥儿压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愿意怎么搓磨就怎么搓磨。
“平哥儿,你且过来。”宋南音道。
平哥儿哒哒哒跑到她身边,从脸上表情看便非常喜爱她,甚至胜过亲娘许多。
宋南音语气温和,“你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没错,你本就是侯府未来继承人,我不直接将你记在名下你知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