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没事吧?”平哥儿站在曲楚然床跟前,颇为敷衍询问。
他又不是没眼睛,难道真瞧不出有事没事?
曲楚然喉中溢出冷笑,她今日总算看得清楚明白,这父子两人同属一脉,都冷心冷情。
“我有事。”她粗声道。
平哥儿微愣,随即皱眉深吸了口气,他这副模样和江宸风更加相似,曲楚然也更觉恶心。
“我是你娘,在这景阳侯府中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出事于你而言也没好处。”她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因为彻底失望,才能像现在般说话时无所谓。
平哥儿吞咽口水,他忽然觉得母亲可怕,像是变了个人。
曲楚然也不管他年岁尚小,能不能理解其中含义,又自顾自道,“我晓得你前段日子想认宋南音当娘,可惜人家已有女儿。”
“在整个景阳侯府中,能当你娘的便只有我,若我当真倒台或被侯爷处死,没人愿意收留你,甚至霜姨娘还会对你动手。”
“再怎么说你也是侯爷头个儿子,我这样掰碎了讲,孰轻孰重你应能分出。”
平哥儿不由自主随着母亲讲话幻想出那副场面,他在侯府后院孤立无援,被人轻而易举弄死。
不行!他可是要继承侯位的!
只有涉及到自身利益时,平哥儿才会真心帮助曲楚然。
见他已经开始害怕,她才道,“我要你帮我,侯爷闲下来后必定会追究此事,对我下死手,到时你便寻条白绫上吊,我会提前安排好人手接应。”
上吊?
平哥儿瞬间整张脸惨白,他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我不敢。”
曲楚然却由不得他害怕,她定定地看着他重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眼中有令人心悸的疯狂,与孤注一掷的决心。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曲楚然,平哥儿吞咽口水,他眼眶愈发通红,似乎认为眼前之人是魔鬼。
“你不是我娘。”他连连向后退好几步。
在平哥儿快要到门口时,曲楚然立刻上前拽住了他胳膊,他吓得尖声怪叫,却被她狠狠抓住向里拉。
门砰声被关上,仿佛关掉所有希望。
“我就是你娘,你别为自己懦弱找理由,平哥儿,我们母子二人能不能活下来都靠你了。”曲楚然语重心长。
她深深看着平哥儿,用眼神肯定他,“你可以,娘不会让你死。”
平哥儿将头偏移过去,委屈又无助的哭泣着。
显然,他依旧害怕。
曲楚然到底怀胎十月生下他,知晓该如何才能让他为自己所用,她握着他肩膀的双手发紧。
“啊!疼!”平哥儿立刻尖叫出声。
他骨头都快要被捏碎了,真是好疼。
“听娘说。”曲楚然道。
她声音中像是淬着毒,“你不愿意帮娘,那娘临被你爹害死之时,也会拉着你下黄泉。”
“你若帮助还能留有一线生机,怎样选择便看你自己的。”
无论哪个都有危险,如果可以,平哥儿真的不想选。
可曲楚然神色实在太过冷然,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做出决定。
“我,我都听娘的。”他害怕道。
曲楚然这才柔下脸色,她唇角挂着满意笑容,把平哥儿轻搂在怀中道,“娘就知道,你是娘的好儿子。”
“乖,平哥儿真听话。”
换做从前平哥儿被曲楚然这样温柔对待,定会觉得满足开心,这会儿工夫却觉得自己被恶魔抱在怀中。
温柔,是砒霜外裹着的糖衣。
老夫人院中。
数十个郎中排成一排,皆眉心紧锁,急出满头大汗。
江老夫人本就年事已高,生过许多次大病,而今又怒极攻心,这会儿功夫只剩下口气吊着。
江宸风在旁焦急等待,他没此这些郎中好上多少,今日京中众人都看到景阳侯府乱象。
郎中拔出最后一根针,他沉声道,“能不能醒来,就看老夫人自个儿的了。”
“只是她似乎郁结于心,气血本就凝滞,又不愿意清醒,唉。”
郎中说完这话后摇头,如若病人报了死志,就算大罗神仙也难以救活。
听出郎中言外之意,江宸风当着众人的面扑通跪倒在地,他涕泗横流跪爬到床边,两手紧抓着江老夫人耷拉在床沿的手。
“母亲,您醒过来,算儿子求您的。”他哽咽道。
如若宋南音留在此处,看见江宸风这般狼狈模样,定会觉得极其解气。
前世,有她料理后院之事,宋家亲尽全家之力助他,当真是风头无两。
可惜,江宸风就是这样狼心狗肺一个人,上天都不得不为他赐下报应。
“母亲,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