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静云院的路上,主仆二人纷纷沉默不语。
沈如云神情呆滞,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眸向内收起,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白芷看着自家小姐如此模样,心下不禁泛起了丝丝担忧。她想说些什么打破这沉默,可在这般氛围下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我想回去看看阿姐的房间。”
不知为何,沈如云觉得今夜起火之事疑点重重。
她的阿姐近日安分学习宫中礼仪,并未有任何异象。她了解她,即使她真的对自己抱有自责愧疚之情,也不至于因此而了却余生。
反倒是今日出火队的那群官兵怎会来得这么晚,况且竟还饮了酒。
她心中直觉此事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便想回到火灾现场再探查一番。
白芷微愣片刻,随即劝说道:“我还是陪小姐早些回去歇着吧,奴婢知道小姐您伤心,但您也得顾及自己的身子才是。”
“况且要是让老爷看见您还未回的话,心下恐怕是会不悦的。”
沈如云垂眸敛目,沉默片刻道:“我明白你先回去吧,我很快便会回来。”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向前走去。
“小小姐”
白芷愣在了原地。她呆呆看着沈如云渐行渐远的身影,终是咬着唇跟了上去。
可二人刚行至半路,就见沈东辰带着一众仆人朝着她们的方向而来。
沈如云急忙拉着白芷躲在了墙角的阴暗处,待他们走过后才又小心翼翼探出头来,继续向着澜翠院而去。
此时的澜翠院无半点烛光,静谧的就如同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般。
周围的黑烟仍未散尽,一股刺鼻的焦糊味直冲而来,主仆二人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昔日青砖黛瓦的屋子现在已沦为了断壁残垣。破碎的大门和窗子敞开着,借着澄莹皎洁的月光,令人隐约窥见其中一二。
走近沈静姝的寝室,沈如云停下了脚步,转头对着白芷轻声说道:“我一人进去就好,你帮我在外面守着。”
白芷眉眼间的担忧之色愈来愈深。但她低头犹豫片刻后,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月光将房内照的明亮且清晰,可那股焦糊味却愈发浓烈,让沈如云忍不住捂住口鼻轻咳了起来。
昔日宛如繁花似锦般的闺房此刻早已变成一片废墟,地上散落着各种烧焦的残骸。
沈如云一边低声咳嗽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可疑之处。
然而,除了烧焦的木头和废墟外,她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就当她准备放弃时,目光却不经意间瞥到了一旁敞开的窗户上。
她的视线停留在了上面,微微眯起了双眼。
按理说这应该是逃脱的一线生机,但阿姐为何没能从中逃出?
沈如云若有所思地朝着窗边走去。可当路过窗前乌黑的屏风处时,一股比适才更加刺鼻的气味冲入了鼻息。
她忍不住狠狠皱起了眉,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待稍缓过些后,才凑近那已烧至焦黑的屏风,试探地闻了起来。
可只一瞬,她就收回身子掩住鼻息:“怎还会有这般奇怪难闻的味道。”
正当她皱眉沉思之际,一个长方形铲状的小巧物件儿忽然映入眼帘。
它就那样静静躺在窗沿边的地面上,在月光的映照下,似乎还透着自身本有的青灰色。
沈如云轻迈步子向其走去,弯腰拾起了那个物件儿。
拿到月光下定睛一看,原来是枚令牌。
其边缘处泛着黑丝,但中间却丝毫未损。
看着令牌上醒目的“赵”字,沈如云目光肃沉,攥着令牌的手也不由得越收越紧。
她似乎慢慢明白,那敞开的窗子并不是让她阿姐逃生用的,而是行凶者自己逃脱的通道。
将那令牌小心收至衣袖中,沈如云从窗口轻跃而出。
她仔细检查着周围的每一条路径和角落,却并未发现任何其他踪迹。
银白色的月光逐渐被昏黄的烛光所覆盖。沈如云抬头望去,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到了西室。
“虽说咱们过去也是伺候大小姐的,可如今守在这乌漆嘛黑的尸体旁,可真是让人瘆得慌。”
“你不要命了!要是让人听到的话”
“怕什么,府里的下人早就有多远躲多远了,就咱俩倒霉,偏偏得了这么个差事。”
“话虽如此,但大小姐也真是可怜,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
“要我说,她也怨不得旁人。若是自己平日里安分收敛些,那张脸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更不会冷冰冰地躺在这儿了。”
二人间的窃窃私语从屋内渐渐传出。
沈如云的脸色阴沉的厉害,但却颇为淡定地推开了门。
“大小姐岂是你们能在此议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