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愉音这个人,从来不轻易大动干戈,她最擅长一点一点击溃人的心理防线。
此刻看着喻浅那张苍白的脸,她得意一笑“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并非真正的厉家人,才会随时会被推出去牺牲。”
这话直往喻浅的肺管子戳,她呛疼得厉害。
“你脸色看起来真差,心里是不是很难受?”梁愉音句句带刺。
喻浅心口疼得提不起气,脸色确实很差“梁小姐是在幸灾乐祸吗?”
“哪里的话。”梁愉音语气收敛了几分“你也知道,我现在还没嫁进厉家,人微言轻,没有立场干涉闻舟的任何决定,也帮你说不了情。”
喻浅抬手摸脸颊,指腹离下至近,无声无息刮去了那滴还未落下来的热泪。
“梁小姐有心了。”喻浅迎上梁愉音的目光,“不过梁小姐终归还不是厉家人,确实没有立场。”
梁愉音眯起细长的眼睛“我还没立场,可我这心里还是在为你着想。”
气氛凉飕飕的,梁愉音敌意不要太明显。
但喻浅乏了困了,心力交瘁不想再跟梁愉音虚与委蛇“现在已经很晚了,梁小姐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不是还要回白市吗。”
梁愉音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在床边坐下,理了理睡裙下摆“喻浅,能跟我说说,你是几岁跟你妈妈进厉家的?”
喻浅不咸不淡回“八岁。”
梁愉音手臂撑在一侧,自在放松得就像在自己卧室里“八岁,那也不小了。”
见喻浅不搭理自己,梁愉音又继续问“那你有没有后悔过当年跟你妈妈进厉家?”
喻浅还是不回答。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心疼你,年幼丧父,跟着母亲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过得如履薄冰,也是挺磋磨的。”
喻浅置之一笑“我心大,不记这些事。”
梁愉音半信半疑“真的吗?”
看着梁愉音话里话外兜圈子,喻浅索性干脆些“梁小姐想问什么为什么不直接问呢?”
梁愉音站起身,朝喻浅走过来,压低了声音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该有的心思别有,这样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
四目相对,两人身高差不太多,不过喻浅骨架纤细些,背脊看着也纤薄,但在气势上,梁愉音更甚一筹。
“我看你也累了,就不打扰了,早点休息。”
说完,梁愉音从喻浅身旁错开,“我也该下去了,不然闻舟迟迟等不到我会生气的。”
喻浅转身目送,直至梁愉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过去把门关上。
背靠着门,喻浅扯唇讥笑。
还以为梁愉音已经咬定了她跟厉闻舟的关系,结果是以为她心术不正,试图用勾引厉闻舟的方式来搏一条回厉家的路?
次日一早。
喻浅得知了一个很意外的消息——周括的手断了。
就在几分钟前,厉世锦上楼跟她道别,叮嘱她照顾好自己,还说了一堆不痛不痒的话,最后更表露了几分无奈和愧疚。
喻浅无动于衷,冷眼看着他抹眼泪,等他抒情完准备走时,这才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凝重跟她说“浅浅,周括出事了。”
喻浅不以为然“他能出什么事。”
厉世锦“周括的手断了。”
什么?
喻浅怔忪了好半晌没回过神,以至于厉世锦还说了些什么她通通都没听进去,脑海只有那几个字——周括的手断了。
几分钟后,她送厉世锦到大门口,陈明修早已备好了车在等待,厉闻舟跟梁愉音还没出来。
晨风有些冷,吹得喻浅直头疼,脸色也惨白惨白的,看着状态很不好。
陈明修走过来关切她“喻小姐,你脸色不太好,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在。”
“我没事。”
喻浅拢了拢身上的毛衣外套,迟疑的语气问“你知道……周括出事了吗?”
陈明修点头“今早听说了。”
喻浅又问“周括的手,是怎么断的?”
陈明修没有刻意避讳,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听说是昨晚出去跟朋友喝酒,喝到一半不知谁起了讧头,周少爷脾气火爆用酒瓶子砸了对方的头,对方把周少爷从二楼推下去,周少爷摔断了一只手。”
喻浅听得心惊肉跳。
酒瓶子砸头、从二楼推下去,摔断一只手……
怎么看确实是一场起讧头导致的意外。
“那周括现在是在医院?”她问道。
陈明修点头“当时就送去了急救,手术做完了,打了钢钉和石膏,挺严重的。”
喻浅喃喃“是挺严重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不止是说说,打上钢钉动辄就是半年起,石膏钢钉都用上了,那时间就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