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哒的一声响,陆女士从病房出来了。
景召抬头:“她醒了吗?”
“还没呢。”陆女士把门轻轻带上,睁着一双善于找糖磕的大眼睛,“怎么回事?晚饭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生病了?你带她出去玩了?”
“路上偶然碰到的。”
“偶然啊。”
陆女士才不信呢。
“已经很晚了,您去休息吧。”
上道的磕学家陆女士:“那领领这边怎么办?她还在输液,得留个人照看她,她爸妈家住得远,这么晚了也不好把人叫过来。”
景河东刚想说那有什么不好,被陆女士一个眼神制止了。
景召说:“我等她输完液再走。”
这才对嘛。
陆女士心满意足地把他的外套递给他:“那你把外套穿上,别回头自个儿病倒了。”
“嗯。”
“那我回病房了。”陆女士拽上景河东,给电灯泡景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麻溜地滚。
景见喝着咖啡,丝毫要走的意思都没有,是一颗毫无眼力见的电灯泡。
这个影响家族开枝散叶的家伙!陆女士打算回去就扣他一个礼拜生活费。然后,陆女士一步三回头,精神抖擞地回到了病房。
“老景,错不了了。”
“什么错不了?”
“召宝的姻缘啊。”陆女士嘴角要上天,“我有第六感,他和领领绝对有戏。”
“有吗?”景河东看不出来。
陆女士信誓旦旦:“相信我,我磕的CP都是真的。”
景河东憨厚的脸上露出了摸不着头脑的懵逼。
陆女士一点儿不困,十分兴奋:“领领人都烧晕了,一定走不了路,肯定是召宝抱她来医院的。”
景河东说:“那是咱们召宝人好。”
“你不记得住在二十楼的小孙了?上个月她在楼梯崴脚被咱们召宝撞见,距离她家才几步路,你看召宝扶没扶她?”
没扶。
景召给二十楼的住户叫了个救护车,等救护车过来,人姑娘本来就不严重的脚都快痊愈了。
陆女士捂嘴笑:“爱情的种子都是从区别对待开始的。”
这点景河东很赞同,他老婆年轻的时候对帝都的那些公子哥都客客气气的,就只对他一个人凶。
*****
“你喜欢她吧?”景见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景召没有立刻回答,把装咖啡的纸杯远距离地扔出去。
咣的一声。
他没投中,纸杯撞上了垃圾桶上方的墙,掉在了地上。
他起身,走过去把空杯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垃圾桶的旁边就是窗户,因为外面下雨,窗户紧闭着,玻璃上面有一层厚厚的水汽。
他推开窗,看外面的天。
“月亮很美。”
这是在转移话题吗?景见拆穿他:“下雨呢,哪有月亮。”
天上没月亮。
景召眼里像有月光,漂亮得不像话,他望着雨失神了半天,忽然清醒:“相机。”
“啊?”
“相机忘了捡了。”那台胶卷相机早就停产了,那是最后一台。
景见听得一头雾水:“少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他把话题拉回来,“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景召习惯性地摸了摸腕上的那只旧手表。
“因为你经常出国,所以不谈恋爱?”景见觉得很有可能,“好像你们摄影师都这样,不归家,不结婚,不谈正经感情,就跟艺术过一辈子。”
景召把窗户关上,坐回去:“你对摄影师有误解。”
景见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渣男款羊毛卷:“或者你在国外有什么仇家?”
这是合理猜测,因为景召经常受伤
景召提醒:“你该回去了。”
问了半天问了寂寞,景见踢了踢他的鞋:“你到底看没看上商领领?”
他起身:“没有。”
景见觉得他在扯淡。
没人搞得懂他,他总这样,什么都不说,也没人知道失忆前的他到底是谁,来自哪里,有着怎样的过往。
当了七年的兄弟,景见对他的了解也不过一二,相机、山川、河流、月亮,这些都是他喜欢的东西。他像风、像沙,爱自由漂泊,爱无拘无束。
总之,不好搞。
怪不得商领领都生病了。
*****
凌晨一点三十三分,护士站的值班护士正在打盹。
有人走过来,敲了敲桌子。
“你好。”
护士猛地抬头。
是刚才那位心细的家属。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景召说:“4201的病人还没有退烧。”
“稍等,我看一下她的用药时间。”护士刚翻开自己值班的诊疗记录本——
“零点三十八分。”
跟本子上记得一分不差。
护士小姐已经完全不困了,她精神抖擞,她是一颗柠檬,一棵心肌梗塞的柠檬。
她要是有这种男朋友,她吵架都扇自己。
景召补充说:“药已经输完了一瓶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