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朵感觉有人在轻轻地推她的肩膀,她睡得正迷糊,不太想睁开眼睛,咕哝了一声拥着被子翻了个身。
“小朵,醒醒,你看看爸爸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是白学琼的声音。
天气还冷着,林青朵缩了缩肩膀,裹着被子坐起身来,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把一个塑料袋放在她旁边。她还半闭着眼睛,垂着脑袋想靠在她妈妈的背上继续睡。
“要不明天再拿给她吧,今天下午等了你半天,怎么才回来?天都黑下来这么久了。”
林青朵听见妈妈悄悄地朝爸爸抱怨,她爸很快接话了:“刚要上山就发现轮胎漏气了,还好旁边有修理店,不然高低明天才得回家了。”
父母小声说话的声音一直传进耳朵里,脑袋里混沌的意识终于清明了一点,林青朵想起来了,今天上午爸爸绑了几袋玉米籽下山去卖,这个时节山下圈养鸡猪的人家饲料即将耗尽,正好可以趁现在换一些生活费。
出门的时候父女两人约定好了,回家的时候带几个蜂蜜烤面包回来,林青朵坐在家门口的小板凳上,一直等到太阳落山,直到彻底熬不住了,才被她妈抱上床去睡觉。
林明成回到家的时候,手里的蜂蜜面包还有些微余热,他赶忙拎到女儿床边,想叫醒女儿起来吃面包,结果林青朵睡得天昏地暗,白学琼喊了好几声还是睡不醒的样子。
“爸爸。”
林青朵睁开眼睛,被她爸抱起来:“哎哟,小朵过年吃胖了吧,爸爸都快抱不动了。”
林青朵还搂着林明成的脖子,她爸伸手进袋子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圆圆的果子塞进林青朵手里:“这个以前没买给你吃过的,想不想吃?”
林青朵捧着那个果子,是一个青苹果,凑近鼻尖可以闻到一阵水果的清香,她张嘴咬了一口:“好酸!”
困意被酸味刺激得消失大半,林明成看着女儿被酸得龇牙咧嘴,哈哈笑出来,白学琼朝他瞪了一眼:“妈和青云都睡着了,你倒是小声点!”
林明成也给白学琼拿了一个:“老婆,你也吃一个。”
白学琼没有接,走出门去帮他拿毛巾:“太晚了,吃完了早点休息,我给你打水。”
林青朵如愿以偿吃到了蜂蜜烤面包,但实在是太困了,一个面包还没吃完,人已经靠在她爸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阿帕爷爷拿着户口本过来找林明成,临近开学,学生要准备报道了,因为身体不便,阿帕爷爷托林明成转交给班主任。
林明成翻了翻户口本,抬头对阿帕爷爷说:“阿叔,今天是小岩的生日啊?”
老人家端着烟锅吸了一口,焦黄的烟丝在红色的热焰下迅速卷曲发黑,热焰不断往下灼烧,干瘪的嘴唇掀动,附近冒出一阵白烟:“是啊,我这大孙子,没爹没娘的,也算是我老头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了,跨进十一岁的年头喽,不知不觉……”
话没说完,老人闷闷地咳嗽了几声,吐掉一口浓痰,继续刚才的话题:“要是他肯认真念书,以后不用像他爷一样吃汗水泡饭,也算是一代比一代强喽。”
话音刚落,他的眼神落到林青朵身上,慈祥地笑起来:“你老林家出人才喽,大姑娘爱读书,我家阿帕跟她玩了几年,比小时候少惹好多事情。”
林青朵倚在门框上看着阿帕爷爷弓着背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黄土路上山去了。
脑袋里想起来刚才二人的对话,原来今天是阿帕哥的生日,往年她和小弟弟过生日的时候,爸爸都会宰一只鸡,炖出香香的鸡汤大家一起吃,不过上学期听张瑷说,她过生日的时候父母都是买蛋糕庆祝的。
林青朵注意到碗橱里还有几个没吃完的蜂蜜面包,那原本是她要留给小弟弟和外婆吃的。
她跑回屋里撕下一张作业纸,用铅笔端端正正地写下“生日快乐”四个大字。还好这几个字上学期都学过,林青朵端详了一会儿,又埋头在旁边画了几朵花。
从碗橱里掏出一个面包,林青朵往山上跑去,到阿帕家的时候,阿帕正往牛圈里撒草料。
“阿帕哥,快来快来。”
林青朵朝他招招手,阿帕回身望去,只见土墙根站着个圆乎乎的身影,一手背在身后,冲他神秘兮兮地笑。手里没有扔完的草料被猛地一扯,一头馋嘴的牛把脑袋伸到他面前,大鼻孔里喷出热乎乎的白气。
他顺势放手,那头牛不再看他了,低下头专心嚼着干草,阿帕走到林青朵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面前的小姑娘把手往他鼻子底下一探。
“阿帕哥,祝你生日快乐!”
他还没看清林青朵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一阵甜甜的香味已经让他明白了:“这是……面包?给我的吗?”
见她重重地点头,他接了过来,林青朵紧接着从裤兜里翻出来一张纸片递给他:“这个是祝福的话。”
阿帕打开来看,纸面上稚嫩的儿童画让他眼眶有点热热的,他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