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提拔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以来,徐应元在宫中可谓春风得意、威风八面。听到朱由检询问如何应对李永贞的辞呈,徐应元当即说道:
“陛下,李永贞这是害怕了,想要脱离魏忠贤。”
“臣愿去劝说他,让他投靠陛下。”
朱由检闻听此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浮想联翩。
徐应元说李永贞怕了,这点他是相信,但是徐应元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主动请缨去劝说李永贞,却让他不得不多想。
徐应元这个人不是安分的,入宫之前,他就敢去勾连涂文辅。
如今要去劝说李永贞,恐怕也和他有勾连。
作为自己的贴身太监,徐应元不可能不知道李永贞在修建信王府时所做的事,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对李永贞的愤恨、以及李永贞在怕什么。
这种情况下他还愿意去劝说,最大的可能是两人早就有勾连,现在李永贞告病、徐应元献计,不过是在自己面前过明路而已。
心中斟酌着这件事,朱由检随口询问王国泰。王国泰一切以徐应元马首是瞻,竟然直接同意徐应元的计策。这让朱由检心中暗暗摇头,知道王国泰在投靠徐应元后便一心效忠对方,不是自己能重用的。
再想到自己若同意李永贞的请求让他出宫闲居,可能会被魏忠贤的人认为自己要对他们下手。朱由检发现自己的最佳选择,就是否定李永贞的告病,然后按徐应元的计策,劝说李永贞投靠。
这让他更加认识到,徐应元胆子实在大,竟然想用这种方式操纵他,想成为新的九千岁。
『先让你得意一阵子,收拾魏忠贤后再说!』
思来想去,朱由检发现身边能办事的太监只有徐应元一人,御马监涂文辅也需要他安抚。只能答应徐应元的请求,让他去劝说李永贞。
随手写了个否字,朱由检道:
“告病文书不允!”
“徐应元,你亲自把朕的批复带给李永贞。”
又想起天启皇帝陵寝之事,朱由检道:
“还有,告诉李永贞,让他和大学士施凤来,一起去看先帝寿宫。”
“一定要向李永贞等先帝旧人说明白,让他们好好办事,不要胡思乱想。”
徐应元笑容满面,笑呵呵地领命而去。朱由检的心情,却被他坏了许多。
昨日顺利确定黄帝纪元、还获得群臣拥戴,让朱由检颇是有些自得。今日徐应元和李永贞的算计,却让朱由检从这种自得中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无论在外朝还是内廷,权力都称不上稳固。自己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知道自己的权力还不稳固,朱由检压下做事的想法,继续翻阅奏疏。
巡按湖广监察御史温皋谟,疏请显陵祭四坛。可以按例让官员代祭,让代祭的官员告知睿宗献皇帝,他这个新皇帝已经继位。
止命妇入临。可以停止让命妇入朝哭丧,为过些日子赶出奉圣夫人做准备。
登莱巡抚孙国祯叙毛文龙宣川功。这是什么功劳?还为魏忠贤请功?
心中奇怪,又知道后金是当前第一外患。朱由检当即下令,从司礼监召来对辽东事务熟悉的人。
不一会儿,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便已亲自过来。听到朱由检的疑问,回道:
“宣川府属于朝鲜,和皮岛隔海相望。”
“孙国祯在先帝大行那天,便已报东江之捷。”
微微点头,朱由检大概明白了。皮岛大概是遭到了后金的又一次入侵,然后这些生长在东北山林中的旱鸭子,不出所料地又只能望洋兴叹。然后毛文龙击退敌人,获得一次大捷。
至于这次大捷的水分如何,朱由检暂时没有功夫计较。让他膈应的是,好好的一次军功,却非得称颂厂臣,说成魏忠贤的功劳。
风气败坏成这样,让朱由检实在痛恨:
若是都像他这样做,边关那些武将,还有什么动力立功?
估计都想着拥兵自守,而非图谋开拓。
再想到魏良卿封爵的功劳,是从袁崇焕宁远大捷而来,朱由检觉得清除阉党后一定好好整治这种风气,免得武将没有立功动力,只想拥兵守城。
想要批复,又不知道该批什么。给魏忠贤叙功朱由检心里不痛快,不给魏忠贤叙功朱由检又担心引起阉党警觉,最终只能按例让内阁、司礼监批复,自己不再理会。
不过,对于毛文龙,朱由检还是颇为赞赏,知道他的皮岛存在,确实有牵制作用——
没有威胁的话,后金就不会派兵攻击。
毛文龙的皮岛是一个支点,以后朝廷有实力了,可以通过这个支点源源不断地投放兵力。
只靠山海关、宁远那边的关宁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踏上辽土呢!
对明亡后引清军入关的关宁军,朱由检评价不高。知道这段历史的他,不可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