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的劝谏,没有改变朱由检的心思。
对改革丁忧制度很坚定,朱由检知道守丧三年这种事情,是不可能适应变化越来越快的工业社会的。后世甚至有很多人,连葬礼时间都抽不出来,需要仔细琢磨。
所以他向群臣道:
“天子服丧二十七日,出自哪条道理?”
礼部尚书来宗道道:
“此为前汉文帝遗诏,历代因之。”
“最初是应服丧九个月的,改为十五日;应服丧五个月的,改为十四日;应服丧三个月的,改为七日;一共三十六日。”
“后来确定以日易月,以二十七月,定为二十七日。”
朱由检继续道:
“汉文帝和他之后的皇帝,难道都是不孝吗?”
“守制二十七日,是否符合孝道?”
这话杀伤力太大,群臣当然不敢说这么多皇帝都是不孝,来宗道道:
“天子以日易月,二十七日便是二十七月,自然不是不孝。”
朱由检道:
“既然如此,朕以天子名义,授权臣民同样以日易月,你们觉得如何?”
群臣没想到这一点,更没有想到皇帝把身为天子的权柄下移,心中既是激动,又感受到了皇帝的坚定——
连这种天子特权都授权给臣民了,可见文臣的丁忧制度,在皇帝看来非改不可。
很多臣子其实并不愿服丧三年,对此心中暗喜。也有些人认为不妥,认为皇帝不该把权柄下移,袁可立道: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
“天子以日易月,是国家大事需要。”
“臣子怎么比得上天子?请陛下收回此命。”
朱由检却很坚持,说道:
“臣子当然比不上天子。”
“但是在前线主持战事的臣子,同样不可缺少。”
“像是朱燮元,本来奢安之乱就要平定了,结果因为他丁忧离职,事情出现变数。”
“朝廷因此又花费了几百万的钱粮,十几万人马也不知还要征战多久,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因此死难的人、多消耗的钱粮,要落在很多大明百姓身上。”
“难道你们以为,朱燮元该丁忧吗?”
当然不该丁忧,否则群臣就不会同意夺情朱燮元了。袁可立道:
“这样的臣子重要,陛下可以夺情。”
“何况陛下已设立提督,即使总督丁忧离任,也有提督署理。”
朱由检微微摇头,说道:
“夺情若是容易,就不会产生那么大的争议了。”
“朱童蒙夺情的事情,到现在还有臣子上疏弹劾。”
“但是他身负延绥巡抚重任,那个地方已经有了民乱,怎能骤然离任?”
“每次都因为夺情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实非朕之所愿。”
否定了夺情的事情,朱由检道:
“至于设立提督,只是为了补救。”
“提督署理事务,怎么能和总督完全一样呢?”
“更何况,朱燮元、傅宗龙接连丁忧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引以为戒吗?”
“万一总督、提督同时丁忧,应该让谁替代?”
“还有各地有军务职责的巡抚,难道都配上提督,就是为了防止他们突然丁忧?”
对此无言以对,袁可立也觉得大明实在太倒霉了点,两个有能力解决奢安之乱的大臣接连丁忧,朝廷又对接替人选举棋不定,导致奢崇明、安邦彦恢复元气,还要再打几年。
作为从地方升入朝堂的大臣,袁可立并非不通权变之人,否则他就不会同意夺情朱燮元、傅宗龙二人。对于皇帝的话,没有继续反对。
而且朱由检接下来的话,更让他险些跳起来,知道丁忧制度的改变,已经势在必行:
“朕心里还有一种担心,那就是以后如果继续实行丁忧三年的制度,会有看到机会的逆贼,暗中谋杀主持战事的大臣父母,逼他们丁忧离职。”
“这样的话,主持战事的大臣父母就危险了。”
“把父母置于这种危险之中,难道就符合孝道吗?”
“武将不用丁忧,就是这个道理。”
“对于有领兵职责的大臣来说,他们的父母一样危险,所以他们的丁忧,要和武将一样。”
这种恶意揣测的阴谋论,说得很多大臣不寒而栗。
甚至有些人想到某些主政大臣突然丁忧的事情,猜测他们的父母是不是被人谋杀。
一时间,那些想要反对的,也不敢说出反对的话。他们担心自己坚持丁忧的话,会被皇帝斥责把父母置于危险。
在这种纠结的心理中,吏部尚书房壮丽站出来打圆场,说道:
“《礼记》子夏问曰:三年之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