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念叨的俞咨皋,自然不知道皇帝有意把他留在北方整顿水师。
收到皇帝御笔亲书的“俞龙”二字,俞咨皋当然非常高兴。当即就接受了皇帝的命令,立刻启程进京。
但是作为福建总兵,他在启程之前,自然要把福建的事情安排好。尤其是郑芝龙在福建闹得厉害,正在和大明官军争夺福建海贸的主导权。俞咨皋临走之前,要把这件事安排妥当。
而且为了防止离开太久福建发生大变,俞咨皋没有走驿道进京,而是乘着海船,直接走海路北上。
有人对他说海路危险,应该慎重一些,俞咨皋却不以为然。他是打过海战的,还知道和大明交好的佛郎机、曾占据澎湖的和兰国红毛番,都是从万里之外越过大洋过来的。自己在风暴过去的季节沿海岸线北上,能有什么危险?
再说了,郑芝龙如今闹得正凶。如果他走陆路北上,四五个月之后才回来。那时候事情可能就尘埃落定了,海上的利益还有谁会分给他?
所以俞咨皋选了几条大船,顺着大明商人探索出的航线,先是去了松江。在那里休整了几天,然后从松江北上,半个月就到了天津——
从福建到天津,全程只用了一个月。相比走陆路进京,用时不到一半。
所以十一月下旬,朱由检念叨他的时候,俞咨皋已经到了天津,即将进入京城。
不过到了天津之后,俞咨皋听到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却是悲喜交加。
喜的是皇帝追封功臣,他的父亲俞大猷,被追赠为镇海伯。
这件事朝中早就决定了,追赠爵位的旨意也已经下发出去。说不定这个时候,都到他家里了。
只是俞咨皋一直在海上行船,自然不知道这件事。如今听说之后,才知道自己父亲被追赠了伯爵,自己也可以自称是伯爵之后了。
这件事当然让俞咨皋很惊喜,认为皇帝重用武将,自己有可能建立更大的功业。说不定就能继续封爵,把父亲被追赠的爵位,转为世袭爵位。
但是另一个消息,却让他本来兴奋的心情,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阉党倒台、魏忠贤身死的消息,随着朱由检的刻意传播,很快就传到了天津。
俞咨皋对这个消息,很是忐忑不安。
因为他本人虽然没有附逆行为,但他的亲家吴淳夫,却是阉党五虎之一。如今阉党倒台,吴淳夫岂能幸免?
他这个工部尚书倒了,自己在朝中最大的靠山就没了。以后还能不能留在福建,都是未知之数。
果然,进京的路上,俞咨皋就听到皇帝处置建祠主犯,吴淳夫等人被拿下的消息。
这让俞咨皋知道,他进京后要谨慎些。免得被人盯上,向皇帝弹劾自己。
好在皇帝对俞家多有褒奖,而且显示出重用武将的意图。他这个俞大猷的后代,不用担心安危。
若非如此,俞咨皋恐怕就不敢进京,而是在路上装病了。
就是在这种忐忑的心情下,俞咨皋进了京城,成为继毛文龙之后,又一位被召进京的总兵。
作为一镇总兵,俞咨皋在福建可以说大权在握,甚至连巡抚朱一冯的命令都不怎么理会。
但是到了京城,他这个总兵不说无人在意,却也没多少人关心。
甚至连外地议论纷纷的阉党倒台之事,在京中也成了过去式。
如今京城人议论最多的,是皇帝在辽东划分井田,要行井田封建,把井田分封给功臣。
这种施行仁政、为功臣家族赐下基业的事情,理所当然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魏忠贤身死的事情京城的人谈论得都少了,俞咨皋这个吴淳夫的亲家,哪有多少人在意?
这个发现,让俞大猷心中松了一口气,压力小了许多。他最担心的就是朝中清查阉党,自己作为吴淳夫的亲家被人盯上。
但是如今京城的人不怎么关心这件事,他被盯上的可能,自然就小多了。
即使有几个人上疏弹劾,以皇帝对他的看重,还有刚刚为俞大猷追赠的爵位,就不可能在这时处罚,自己下不来台。
所以阉党倒台的余波,俞咨皋算是平安渡过了。这让他的心思活泛起来,打听起井田封建。
听到皇帝把辽东千里土地划分成百万井田,全部封赏给功臣。即使已知道皇帝对功臣的态度,俞咨皋还是感到惊讶——
这可实在是太大方了,几乎可以说是在分封地。
尤其是井田不能买卖、也不能分割,只能由户主世代承袭,而且只用缴纳十一税。
这和封地实在是太像了,拥有井田的人,几乎可以说是世袭封臣。除了没有治权之外,完全可以说是土皇帝。
难怪京城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连阉党倒台的大事都不怎么关心。
相比能世代传家的井田来说,阉党空出来的官位,没有多少官员有资格上去。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