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新报房要经过协会认可不说,还要由礼部出版厅审核、工部商务司注册商标、锦衣卫舆情司认可……
不是手眼通天的人,根本做不来这些。
但是那些手眼通天的人,直接花钱购买报房的股份就行了,根本没必要新办。
所以在报业大爆发的当下,新开办的报房,反而非常的少。
只有几个报房易手,背后换了东家。
这些业内的事情,张溥听得津津有味,对京城的报业更加关注起来。
从光禄寺茶汤这件事,还有京城人对报纸上内容的讨论,他已经明显感觉到:
掌控京城舆论的不是生员,而是这些报纸。
他想要在京城获得和江南一样的影响力,就得在报纸上取得影响力。
现在,他打算先写几篇稿子,成为知名撰稿人。
回到太学之中,张溥就开始写文章。正当他在奋笔疾书时,一阵喧哗声传来,一人推门而入,大笑道:
“天如兄,怎么来了京城也不告诉我?”
“让我一阵好找!”
却是结束殿试的张采,听人说张溥进京成为恩贡太学生后,急忙找了过来。
张溥见到张采,顿时心中大喜,拱手向他说道:
“受先兄正在参加殿试,愚弟不敢打扰。”
“打算再过几日,去兄长那里拜见。”
“如今要提前恭喜兄长,将要成为进士!”
张采听着他的话,脸上故作不悦,说道:
“你我生死至交,还说什么拜见。”
“总不会因为我中了进士,你就客气生分吧!”
张溥不敢这么说,但他心里确实有这个担忧。因为中进士后不和以前的故友往来,那是时常发生的事情——
“贵易交,富易妻”,这可是《资治通鉴》的名言。
好在张采不是这样的人,和以前对他的态度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带了许多江南的士子,一起来探访他。
众人寒暄之后,又去酒楼吃饭。席间张溥提到之前听到的事,感叹道:
“以前我只以为白粮都被宫里用了,现在才知道很多被光禄寺浪费了。”
“这些光禄寺的官吏真的不当人,让江南百姓受了那么多苦!”
在场的都是江南人,对此义愤填膺。很多人纷纷表示,要在成为进士后,上疏言说这件事。请求皇帝废除白粮、彻查光禄寺官员。
对张溥写文章投稿的想法,也是纷纷应和。不时有人感叹,若非是殿试发榜在即,自己也要写文章。
张溥听着这些,忽然道:
“不能匿名投稿吗?”
“以前京城的匿名文书,可是为数不少。”
“而且我看报纸上,有很多都没用真名!”
张采听闻此言,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向张溥道:
“可不能匿名投稿!”
“文章的内容无关紧要也就罢了,若是涉及到告人,报房很可能提交给锦衣卫,让锦衣卫查探。”
“你看报纸上没用真名的,其实用的是笔名。他们的真名是什么,报房一清二楚。”
“《大明律》上,可是有投匿名文书告人罪。报房现在对匿名的稿件,那是一律拒收。”
亲身经历过报业的发展壮大,张采等参加会试的举子对报业的很多规矩都清楚,甚至曾经向报纸投稿。他们向张溥仔细讲解,说明其中禁忌。
匿名文书这一条,便是最大的禁忌之一。
如果有人匿名投稿、在文书上中伤他人,锦衣卫很可能对照笔迹,找出匿名的人。
所以写文章无论如何都不能匿名,甚至在报刊亭投递时都有可能被抓起来——
那些报刊亭的人,可都和锦衣卫有关系。
张溥听着这些,心中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一个词:钳制舆论。
皇帝用这种方法限制匿名文书,可是比以前三令五申有效多了。
即使还有人写了匿名文书散发,相比大批量发行的,它们也没有多少影响力。
再想到新报房开设艰难的事情,张溥已经明悟到,皇帝在钳制舆论:
『京城的舆论形势,和江南完全不同啊!』
『我在江南的名望,难以用到这边来。』
作为江南士林的后起之秀,张溥在江南的秀才中,可谓一呼百应。江南的生员舆论,几乎被他把持。士林和民间的舆论,因此受他操控。
但是来到京城后,他发现自己在江南用的那一套玩不开。
京城现在的舆论受报纸影响最大,他在士林的名气再大,也需要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才能影响舆论。
而且以他如今太学生的身份,也很难折服聚集京城的举人。
例如现在聚集着喝酒的众人,张溥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