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松肃立怀英烈, 侧柏长青祭忠魂。”
功成骨枯。
祭奠仪式快举行完的时候,有人风尘仆仆从山下赶来。
那人没穿警服,黑衣黑裤, 帽檐压的很低。
他拿着一大捧侧柏来到许韬戈墓前,摘了帽子, 露出寸头, 眉眼很深很冷硬。
放下侧柏, 他躬身敬了三炷香。
江乌月见过他, 三天前就是他来学校找她,告诉她许韬戈的事。
众人祭奠完,其中稍微年长一些的一个中年男人跟那人说了几句话, 男人扭头,看向她。
江乌月蹲下, 找了根木棍,搅了搅焚帛炉里没有燃尽的黄纸。
身侧,落下一道人影。
“江小姐, 还得请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做善后交接。”
江乌月没理他, 一阵风吹过,她手里的黄纸飞了起来, 被刮进了墓碑后的一片坡上。
她扑过去没抓住, 几乎是连滚带爬,抓住了那张黄纸。
祭奠的队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撤离的, 墓园里, 就只剩下江乌月和许韬戈的同事。
江乌月脚伤未好, 她瘫坐在墓园最角落的山坡上。
指缝里的枯叶干燥, 没一点湿意, 秋天了,周围的植被荒凉一片,她坐在那儿,没有悲伤,也没有怨恨。
心脏,空了一大块,所有情感知觉,都离她远去了。
在墓园待了几个小时,下午江乌月回到市公安局,她在接待室等来了许韬戈的领导,和他带来的纸箱。
江乌月对着许韬戈的遗物仔细检查:“他的手机呢?还有工作证,身份证?”
“抱歉江小姐,南边那个镇上的派出所由于档案室管理不当,丢失了他的档案信息,这些是他的遗物,一些信件和衣物。”
“这张是死亡证明,连同注销的还有他的户籍信息和身份证,电子产品由于涉及机密,不方便归还给家属,还请您谅解。”
江乌月抬眸,安静地看着他们。
她什么也没说,黑色的瞳仁却极黑极深,带着死寂的味道。
中年男人移开目光,拿起早就准备的一张卡,递给她。
“卡里是他这些年的工资,那天你晕倒,卡掉了没有带走。”
“这另外一张,是因公牺牲的烈士褒扬金和遗属抚慰金。”
“褒扬金是按照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乘三十年,抚慰金是人均可支配收入乘20年,外加许韬戈四十个月的基本工资来算,一共是两百七十万两千元整。”
那两张银行卡捏在手里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卡很新,陷进掌中,边缘有些锋利,痛痛的。
江乌月扯了扯唇:“两百七十万,抵我哥一条命。”
“江小姐,你慎言。”
“钱已经在卡上了?”
中年男人顿了顿,眸色愣了一瞬,答:“是。”
“不到三天时间,你们就把材料提交上去,钱批了下来?”
江乌月看着那位中年人,她语气没有半点波澜:“动作倒是快。”
彼此谁也没有再开口,僵持不下时,江乌月的手机铃声唤醒她。
她拿出来,陈鸣昇的名字跳跃在屏幕上。
接起来,陈鸣昇的声音从听筒里很清晰。
“在哪儿?”
江乌月报了地址。
“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江乌月抱起那只装了遗物的纸箱。
“这钱我要取出来用。”
“您随意,我们不会干涉。”
江乌月盯着他看了几秒。
过了一会儿,她语调平静,不疾不徐开口:“一个下午了,你们交接完了没有,我要走了。”
中年男人似乎也失去耐心,招手喊身边人:“单向阳你不是也要走?你送江小姐出去。”
从接待室出来,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似乎是有一场雨要落幕。
头顶玻璃帷幕上挂着一面警徽,她站在台阶之上,警徽的正下方,叫住那个人。
“不用送我。”
单向阳看了她一眼,点头:“那我走了。”
“你前天来我学校,说你叫辰东。”而刚才,那个中年男人喊他单向阳。
单向阳还算镇定,他面色冷硬,没什么多余感情地说抱歉:“那天情况特殊,我一时无法确认你的身份。”
“你是我哥的同事?”
“嗯。”单向阳明显不想深聊,长腿一迈,要走。
“你见他最后一面了没有?”
单向阳抬眸,锐利的目光看向她。
四目相对。
单向阳率先移开视线:“见了。”
江乌月冷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