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见血封喉,明明是询问,却比直说还要命。
那不见踪影的软缎把苏之瑾缠得更紧了。
她有些恐惧这紧密的纠缠,纵使他还什么都没做。
但这里是他们的婚房,过不了几个月,她就要同镜中人成亲,在这个屋里,在镂空罩屏后的那张架子床上,夫妻敦伦。
她总有一日要和这个人有牵缠,或许不是总有一日,而是在那个赐婚的雨天,他们已有了说不清的牵绊。
陆时宴见苏之瑾犹豫,干脆把她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垂望于她,“他亲过你么?”
他的手再次缓缓抚上她的唇,比梦中还要柔润,他知自己的指腹有薄茧,不敢太用力,怕把她弄疼了。
他也知自己的问题有多愚蠢,明明那日在笔舍,他不还听到桑茂转述了么?
可陆时宴就是想听她讲。
那薄薄的茧刮.蹭在唇上,苏之瑾皱了下眉,其实是不疼的,他只是轻轻地放在檀口上,只不过他的问,让她想起了柳仲宜,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痛。
她想装作满不在乎,但眸中已起了雾。
抬首看他的侧脸,从这里望上去,下颌愈加分明,似刀锋,扎在人的心口上,更加寸步不让的模样。
她惯来对他说谎,可这回却莫名诚实了,摇摇头,“没有。”
琉璃轻晃,折在陆时宴的眼里,是她的珠泪偷弹,眼睫颤颤,似在发抖,她平日里的张牙舞爪都在此刻消失了。
或许是说到了那人,她才会温柔失意,他想。
他又觉得不甘来,不想再考究她话中的真伪,总之她还在为那人流泪。
陆时宴一把揽过她的腰,端抱在妆台上,苏之瑾惊呼,“你干什么?”
他把她围困在两臂之间,稍有蛮横地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瞳仁里只能装下他,眼神也发狠地在她腮上嘴上逗留。
苏之瑾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他们总归要往前走这一步的,早与晚,没有分别。
她索性闭上了眼,看不见还能让她的心不那么乱。
她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在靠近,她偏了偏头,可他的唇终究轻轻地贴在她腮颊上了。
令苏之瑾意外的是,竟是极软的,比他冷酷的目光是要和软许多,她免不了一颤,温热的触感,让她更心惊肉跳。
她的手紧紧攥着妆台的沿边,指甲似能深深刻进红木里。
“小公爷!”
廊下突兀的声嗓把苏之瑾拖拽了出来,唬得她使力推了推陆时宴的胸膛,好在他也似被惊醒,不设防,被她轻巧拒开了。
苏之瑾跳下了妆台,旋裙往门外走去。
抬眼看,伶伶俐俐,着一身青锻背心,白绫细折裙,她观察过,这是府中侍女穿的衣裳,原来这园中是有婢子丫鬟的。
来人似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这阖府都知今日来了美若天仙的三少奶奶,定是眼前这位,她在跟前福身,“苏姑娘,小公爷也在里头嚜?”
陆时宴已从里间整好衣襟出来,面色如常,“溪玉。”
溪玉上前,“爷,国公爷遣人来说,吏部尚书送礼来了,邀您过去一叙。”
平常人家节下也都有许多客人需迎来送往的,更何况这样的府邸?
陆时宴点点头,转向苏之瑾,“让溪玉送你去奶奶那儿,我就不一同过去了。”
“你忙就是,不必顾念我,和老太太话别后,我也就归家去了。”
苏之瑾略有不自在,她总会忍不住往他浅檀的唇上看,她歪了歪眼,落到旁处。
陆时宴似笑非笑,睨了眼她软绵绵的腮,舌尖像咬了口蜜桃,能吮出水来,心里也软陷,他不好让客人久等,先一步出了虚无居。
待他走后,苏之瑾才彻底松快下来,跟着溪玉去了多福斋。
陆时宴住所离老太太屋倒是不远,都在陆府正中轴上,穿过一个后花园便是。
初夏午后,屋里没其他人,媳妇孩子们要么在前头迎客,要么在小睡打盹,也不来扰。
闲话一二,老太太就瞧见了她腕上的五彩绳,上坠了小小粽子,脸上笑意更甚,“这倒是极准的,一定要记得在第一场大雨之后把绳子丢了,等明年端午,想是会有喜事了。”
苏之瑾愣了一瞬,看老太太的目光落在她腕上,随即明白了过来,顿时垂下眼帘,脸染红晕,放下袖子,原来陆时宴真不是寻笑,这粽子真有求子之意。
她真要被陆薇害惨。
老太太见她羞赧,伸手邀她上榻一道坐着,“今日本想请你母亲一同来,可你婆母说,毕竟是端午,怕她走不开身,以后多有见面机会。”
苏之瑾点点头,她也明这是大户人家的委婉说辞,哪有还未入府就让新媳一个人登门的,不过是瞧不上她家门第,又想相看相看她罢了。
“你是个懂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