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靖再收到夏油杰的简讯已经是两天后了,修学旅行已经结束,他随着学校一起回到东京,继续枯燥无味的生活。
彼时他正坐在院子里看书,夏天院子里的树木带来些许凉气,和微风一起驱散了一些难挨的暑意。
简讯里说他和五条悟已经恢复了日常的任务,天内理子和黑井也没有再被追杀了。咒术界高层出乎意料地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只是口头批评了几句就作罢了。然后问他这两天过得如何,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井上靖低头简单回复了一下,刚把手机收起来,就看到远处有仆从急匆匆地走过来,路过小池时惊扰了一旁休息的仙鹤,仙鹤扑扇了几下翅膀,却没有飞起来,它们已经习惯了脚上的镣铐,不会再做无谓的尝试,象征性地拍了拍,又将头扎回翅膀旁小憩。
仆从很快走到井上靖面前,小声又快速地说:“夫人想要见您。”他的样子就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恭敬下隐藏着恐惧和急切。
可惜在惊讶中的井上靖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睁大眼睛不敢置信,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母亲那里吃闭门羹,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见过她了,今天突然说要见他,让他莫名有些不安。
他随意地把书塞给仆从,自己朝井上加奈子的院子大步走去。
院子里和往常一样的死寂,明明该是树木茂盛生机勃勃的季节,屋子却在树木的掩映下越发阴森,井上靖脚步顿了一下,皱着眉走过去,这次他没再被阻挠,两侧的侍从低着头守在一边,一动不动,连低头的幅度都一模一样。
拉开障子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药味儿,闷在房间里许久,并不好闻,屋内昏暗不见天日,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丝潮湿的气息。
“你来了?”井上加奈子躺在被褥之中,声音像破败的风箱,喑哑不堪,好像下一秒就要发不出声了。
井上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母亲,在他的印象里,母亲一直是华贵优雅的形象,甚至连大声吼叫都没有过,更不会是这样一副憔悴衰老的样子。
他跪坐在母亲的身边,想要触碰又不敢,怕打碎了这好不容易得到的见面机会。
“母亲。”井上靖低声喊她。
井上加奈子还没说话,又咳嗽起来,井上靖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想拍拍她的后背,又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外面的人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纹丝不动,井上靖难免有些怒气,“你们是聋了吗?还不去叫医生!”他迁怒道。
“不必。”井上加奈子缓了缓,阻止了他,即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也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难堪的样子。
“反正已经治不好了。”她淡淡地说。
“倒是你,我教给你的优雅与涵养呢?”
“母亲……”井上靖的眼圈发红,为了她的前一句话,也为了这句他很久没有听到过的责备。
很多话想要说出来,却又堵在嘴边,他们之间沉默得太久了,久到亲母子也失去了正常沟通的能力。
房间又安静下来,只有井上加奈子艰难地呼吸声,井上靖突然意识到这座院子寂静的原因,没有风吹树叶的声音,没有灵动的鸟叫,甚至没有夏天里随处可见的蝉鸣。
他还是想打破这份诡异的静,“母亲,您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不去医院?为什么不让我见您?为什么……治不好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消散在空气里。
井上加奈子吸了一口气,竭力维持住声音的稳定,她没有理会井上靖的问题,而是转头说起别的事情,“我有时候在想,我是不是对你太严格了。”
井上靖因为被回避问题而产生的无力与愤怒突然止住,他曾经无数次地希望母亲能够对他温柔一些,多关心他一些,甚至偷偷想象过她会突然有一天改变。但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井上靖却没有他自己预想中的那么高兴,心里只有无尽的恐慌。
井上加奈子说一句话就要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她重重地喘了几声,心里责骂这副身体的孱弱,又生出一丝悲凉,缓了一会,才接着说,“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在井上家,如果你想活下去,如果你想活的好,就不得不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你必须成为最完美的继承人,我会证明给他们看,即使一辈子被困在这里,我也会做到最好。”
“他们是谁?母亲,您说的是什么意思?”井上靖隐隐约约能猜到母亲的心结是什么,但是还缺少答案最重要的谜底。
井上加奈子声音断断续续的,“他们以为算计我就能得到想要的?哈哈哈哈……明明该是聪明人,偏偏做了蠢事,倒是便宜了我……”
井上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被井上加奈子打断了,她好像又恢复成她该有的那副骨子里的淡漠冷情,“你该走了。”
井上靖忍着涩意,把话吞进肚子里,“是,母亲。您保重,我明天再来看您。”
“没必要了。”井上加奈子回绝。
井上靖无法,只能起身,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