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达以前是悍匪。
杀人如麻的悍匪。
被他杀的人很多在临死的时候都咒他将来会不得好死。
他从来都是不屑的。
本来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儿的人,从杀了第一个人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陌路。
所以后来他就敞开了杀,老人小孩儿女人都不放过,那些被自己糟践了的女人满怀期翼地看着他,以为将身子给了他就会被放过。
江达十分喜欢女人们在事后被自己慢慢掐死时露出的绝望神色。
太好看了。
杀一个人是死,杀两个人是死,杀一百个,一千个人也是死。
江达在杀人这方面十分放飞自我,而且不挑对象,心情好的时候杀,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杀,不管你是贩夫走卒还是富人高官,或者是流氓恶霸。
当年他一点儿都不怕死,是因为知道自己早晚都会死于非命。
可后来他被抓之后,被送入了鬼营。
情况就不一样了。
进了鬼营他就有了活的希望,江达就开始惜命了。
如今躺在牢房的床上,他的伤口在疼,专心的疼。
狼牙毒啊,要是不及时治疗他只有死路一条。
以前的他不怕死,现在的他怕极了,他想活。
可惜,当他不对生命抱希望的时候,偏偏死不了,等他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无限的眷恋,想活下去的时候却再没有任何机会。
军医用给别的伤兵用过的绷带来帮他包扎伤口,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是他们几个百户用烂了的招数,用这种法子,伤口很快就会化脓,然后人会死于高热。
然后,他们就会将死人的财产和女人瓜分掉。
瓜分的时候大家都很开心,只如今轮到了他……
此刻的江达后悔极了,若是当初……当初他不去争抢着把这十个猎户弄到手是不是……是不是如今就不用躺在肮脏腌臜的牢房中绝望地等死?
至此,他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那道门怎么就开了?
江达到死都想弄明白的事情,闻烈也想弄明白。
可惜沈啸根本就不配合。
“前头四场的野兽的致命伤是一粒黄豆。”闻烈盯着沈啸的眼睛道:“上一场比试中死掉的四个老兵也一样,致命伤是一粒黄豆。
我只想知道,狼为什么会发疯,为什么会不管不顾地去针对江达?”
“大人,您问错人了。”沈啸依旧是一句话。
闻烈的瞳仁缩了缩,他冷目凝视了沈啸一会儿就忽然轻笑了起来。
“罢了,你若能通过第三道比试,并且照旧保住他们四个的命,丙部百户的位置就给你。
不过……怎么比,什么时间比我说了算。”
闻烈想表达的意思很清楚,他说了算那就肯定不会沿用原来的标准,也就是说会比原来既定的比试要来得危险得多。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现在告诉本官狼发疯的缘由,本官便立刻宣布你们的考核结束,并且将丙部百户的官职给你。
百户……可是正六品武官!”
只要是聪明人就知道该如何选。
胸有成竹的闻烈觉得沈啸应该不傻。
一个秘密换一个官职,换不用去经历第三次生死考校。
怎么都值。
“那还真是可惜。”沈啸道。“属下确实不知。”
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的闻烈闻言差点儿没呛着,他……他没听错吧……
“你想清楚了?”闻烈尤不死心。
“属下不知。”沈啸一口咬定,他的神色淡淡的,丝毫看不出一点儿失去这个机会的痛惜。
仿佛对沈啸来说,他给的利诱条件一文不值。
闻烈有些牙疼。
“千户大人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属下便告退了。”沈啸道。
闻烈摆摆手:“你好好想想,我再给你三天,不五天时间。”挽尊,必须挽尊,沈啸一定是糊涂了。
看看,他是个多么好的上官,上杆子给人升官的机会。
“五天后若你想清楚了就来找本官,本官等着你!”
沈啸:“属下告退!”
闻烈:……
臭小子,不是看在你帮老子赢了大钱的份儿上,老子惯着你?(闻烈是赌局的幕后庄家。)
娘的,牙更疼了。
因着斗兽的缘故,这天晚上大家都吃肉,只是尽管肉多也没人能笑得出来。
都把棺材本儿输光了,裤衩留着那是因为怕光腚丢人。
娘希匹的,那五个人咋就不死?
丙部饭堂,所有人都跟死了亲娘似的,就沈啸这一桌十分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