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娥的爹娘知道尹大森来了十分高兴,未来的姑爷上门肯定是要款待的。
朱平昌让朱青去买酒割肉,钱先欠着他马上回家去拿。
不过在半道被他大哥给拦住了。
朱平保瞧着自己个儿穿着破烂一脸老相的弟弟,内心是十分瞧不上的,但脸上却是浮现出笑容,做出一副十分关心弟弟的模样。
“大森过来了,晚上你们上我家吃饭吧,你就别破费了,钱还得攒着给阿青这小子娶媳妇呢。”
朱青没等他爹开口,就抢着道:“我娶媳妇的钱自己个儿挣,不用攒钱!”说得好听,他的这个大伯最是嘴甜心毒。
从他懂事开始,他们一家人就给大伯家当牛做马,大伯每回话说得可好听了,说什么茂才将是文曲星下凡,将来要考进士当大官儿的,茂才将来出息了一定不会忘记了二叔一家……
呸!
朱茂才念书好不好他不知道,朱茂才将来出息了会不会忘记他们家他也不清楚,但是他大伯家中但凡有啥脏活儿累活儿苦活儿肯定是不会忘记他们家的。
大伯家的地多,大半的地是他家一家四口人辛辛苦苦帮着耕种的,小半儿是他大伯租赁出去的。
他和阿姐都是从四岁开始能下地的时候就被爹娘带着帮大伯家干活儿,可是朱茂才和朱珍珠呢,少爷小姐似的养着,从未下地干过哪怕是一刻钟的活儿。
给别的地主干活儿人家还要发工钱,给大伯家干活儿没工钱不说吃食都捞不上一口。
这会儿说他请客吃饭……呵呵,他大伯家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么?
不知道在打啥歪主意呢。
就拿阿姐的这个婚事来说吧,大伯一家也太殷勤了,他总觉得事儿哪儿不对,但是到底人年纪小,想不透。
他阿爹阿娘又是软弱的,任由他大伯两口子拿捏的人,朱青恨自己年岁太小,在家做不了主。
“大伯家的饭还是留着自己个儿吃吧,我家不是没有饭菜吃。”朱青又补了一句。
朱平保闻言脸上的笑容就有点挂不住了,他不满地道:“老二,阿青这是不满意我这个大伯啊,我到底是哪儿对不住你们家了?
这么些年了,一到下雨天我身上的旧伤就隐隐作痛……”
“阿青,你咋这么跟你大伯说话的,赶紧跟你大伯道歉!”朱平昌闻言就着急了,转头就训斥自己的儿子。
小时候他大哥救过他的命,帮他当过灾,否则也不会弄得一身的伤。
当时若是没有他大哥,他可能就被野猪给拱死了。
朱青倔强地站着,朱平昌上去推搡他:“你大伯好心好意请大森吃饭,你啥态度?”
“我没错,我说啥了?攒着钱娶媳妇?也要你和娘能攒着钱啊!
给我阿姐准备的嫁妆钱你们都给了大伯,我还能指望你们给我攒钱娶媳妇?
这么多年了,家里吃过一顿饱饭没?
家里每个人勒紧裤腰带攒着的钱最后全进了大伯的腰包,我还能指……”
“啪……”朱平昌气得一巴掌扇在朱青的脸上,朱青被他打懵了,他怨恨地瞪了眼朱平昌之后就跑了。
“阿青……”钟氏想去追儿子,可她又怕丈夫生气,她偷瞄朱平昌,见他脸都气红了愣是不敢去抬脚。
“这个不孝的东西,我咋养着这么个不孝的东西!”朱平昌气得跺脚,朱平保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气了,你跟个小孩子生啥气,阿青不懂事儿慢慢教就是了,只是你往后不能动手了,没得把孩子给打得跟你生分了。
孩子也要脸面,你在外头给他一耳光他能不恼。
我到底是他大伯,能在乎这些虚的?”
品品,品品这话,乍一听是在帮朱青说胡,可实际上是在拱火啊!
果不其然,朱平昌听了这番话就更生气了:“他敢给长辈没脸就不能惯着他,否则往后不得翻天啊!”
“老二!”朱平保佯装生气,“我一个做长辈的跟晚辈计较,传出去了我这张脸往哪儿搁?这事儿就到这儿了,你不许再提,也不许再为难阿青那孩子。
赶紧回去请大森来我家吃饭,你嫂子在准备酒菜。
还有,你家猪别喂了,明儿就送我家来,也别让阿娥去打猪草了,一个姑娘家往山里深了危险,你忘了咱们小时候那次,那次就是因为往山里去深了才遇到野猪。”朱平保总是时不时地提起野猪,可不得经常提咋的,否则小时候的事儿到现在他二弟咋能记得这么清楚?
听朱平保这么说,朱平昌就更加愧疚了,他忙应下,然后匆匆回家去找尹大森。
两口子回家去的时候尹大森已经把猪草给砍好了,朱平昌就训斥朱娥:“你这丫头咋这么不懂事儿呢,咋能让大森动手干活儿啊!”
钟氏也觉得不妥,闺女还没嫁过去就让姑爷帮着娘家干活儿,万一人家心里嫌弃她了咋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