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这天风和日丽天气很好,许是觉得有沈啸在,秦魈这个威胁就不可怕了,所以皇帝从身到心都很放松。
宫门外。
尹桃隐匿在人群里,瞧着杜诗怡那道纤弱走到登闻鼓面前,举起了放在鼓架上的锤子。
“姑娘,登闻鼓可不是随便就能敲的,一旦敲响了,便要先受杖刑五十!”
“民女知道。”要得俏一身孝,杜诗怡穿的是一身重孝,未施粉黛,瞧着就十分的娇弱可怜。
侍卫瞧着有些不忍,遂出声提醒,可是姑娘不领情,他们也就不好多说了。
有人在宫门外瞧登闻鼓,这可是件大事儿,衙门的登闻鼓都不是乱敲的,更何况是天子的登闻鼓。
看热闹这种事情肯定是要积极响应的,很快登闻鼓跟前儿就围满了人。
瞧着人围得差不多了,杜诗怡就转身对着人群高声道:“民女知敲响了登闻鼓之后便会受五十刑仗之苦,不知能不能从刑仗之下会活下来。
民女的父亲曾是户部江州清吏司郎中杜敬则,几年前他被人污蔑贪污下狱,在狱中被人害死,却被冠上畏罪自杀的罪名,紧接着小女的兄长被马车撞断腿,母亲主母姊妹接连出事……最终竟只有民女苟活了下来。
这些年,民女隐姓埋名,苦苦搜寻证据,当初诬陷我父亲贪污的人正是他的上官,当初的户部右侍郎,如今的户部尚书郭宥鸣!
残害我们一家人的亦是他,只因我父亲无意之间发现他贪墨,并与西凉有过勾结!”她的话音一落,众人皆惊。
不过转念一想,难怪她要来敲登闻鼓,全家人都被害死光了。
杜诗怡又转头看向侍卫们,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侍卫:“这封信中写明了藏着证据的地址,若是我被打死了,还请您将此交给皇上!”
这是当众交付的,柔柔弱弱的姑娘家一下子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关键人家还有证据。
围观群众一下子就相信了她,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杜诗怡的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儿,最终停留在尹桃身上,两人目光相触,她对尹桃勾唇一笑,立刻就转过身去。
目光的交汇只有一瞬。
这一瞬原主记忆中的那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形象立刻就跃出了脑海。
尹桃的心忽然有点酸涩。
在杜诗怡举起锤子的那一瞬,她脑袋一热,拨开人群就冲了出去,抢了侍卫手中的信,牵起杜诗怡就跑。
她也没行凶,只是带走了一个欲敲登闻鼓的人,所以皇宫的侍卫是不会去追他们的。
尹桃忽然出手,她带着杜诗怡跟泥鳅似的在人群中穿梭,穿出人群就上了一辆马车。
“出城!”尹桃吩咐。“快点!”
她把信件塞自己怀里,转头对愣怔中的杜诗怡道:“这事儿我来办,你别再去了。”
“可是……”杜诗怡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没有可是!”尹桃打断她的话,“你若是怕萧轶也没有必要,我会让他闭嘴的。他不敢动你!”
杜诗怡哭得不能自已,尹桃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是扮男装出来的,带着帽兜容貌也做了改变,可是杜诗怡还是一眼就将她认出来了。
但尹桃并不后悔自己个儿的冲动。
杜诗怡之所以落到如今这般下场,罪魁祸首是尹珊跟萧甚,起因则是原主。
她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好好地活着享受人生,在力所能及之下帮原主解决一下遗留的因果也是应该的。
不是她善良,是她太贪现如今这日子,就当是在积福吧。
杜诗怡哭了一路,尹桃将她带到一个小农庄里,这处地方并不是她明面上的产业,是沈啸暗处的产业。
“你先洗一洗然后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去找萧甚说说你的事情。”
“桃儿!”杜诗怡抓住她的手,哭得红肿的双眼盯着她,尹桃倾身抱住了她,杜诗怡这一刻的悲伤她能感同身受。
就像是末世刚来临之时的她。
爸爸不知所踪,妈妈为了救她死于丧尸之手。
“前几天萧甚来找我,我才知道你还活着。”尹桃轻声道,“可能你也发现了,我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学了武,是沈啸教的,他说我很有天赋。”
“我以为我会一辈子窝在山沟里,没想到会有进京城的一天……”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尹桃了。”
尹桃不知道该怎么跟杜诗怡相处,拥抱她是出于本能,想着将来她们肯定还有交集,她便亦真亦假地说出这番话来。
“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杜诗怡了。”杜诗怡的眼泪打湿了尹桃的肩膀,她轻轻推了推尹桃,尹桃松开她,杜诗怡看着她的眼睛:“这些年我都活在仇恨里,是仇恨支持我活下去,为了报仇,我跟晋王殿下的人学会了很多东西,包括杀人。”遭遇巨变,人怎么可能不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