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州北方的厚悬山一脉,一个袒胸露腹的男子,手中拎着酒壶,腰间还悬挂着三只酒壶。
男子虽然满身酒气醉醺醺的,脚步踉跄,但是每一次杂乱无章的跨出,都要前行三四丈之远,纵然是在这崎岖难行的山路中,依旧脚下生风。
很快,眼前就出现一座荒废已久的古庙前,打了一个酒嗝,跺了跺脚。
一位身穿僧衣的光脚老僧突然出现在不远处。
男子瞥了一眼光脚老僧,笑道:“你那吃饭的家伙呢?”
老僧脸色阴沉,“钵盂镇压之物你又不是不知道,有话就说。”
男子抹了抹嘴,直截了当的问道:“大阳王朝气数已尽,为何还要将南方三州重新赠予大阳皇室?”
老僧沉默不语。
男子淡然道:“事关重大,我没心情跟你在这里耗,你不开口,我就敲碎你的金身法相,让你一脉从此在人间断绝。”
老僧脸色逐渐凝重起来,在印象中男子嗜酒如命,但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认真过,便开口问道:“在回答之前,我能否知道缘由?”
男子点头道:“有座秘境被毁,那口泉眼的阵法已经松动,大阳王朝的龙气已经不足以镇压那些东西。”
老僧瞬间心情沉重。
男子语气森森,冷笑道:“我劝你不要掺合,我知道你与那疯老头关系密切,但押宝这种事情,有时候压错了,就是万劫不复。
说不定再次押错宝,我敢确定,没有人愿意拼着魂飞魄散,仍要帮从幽冥之中将残碎的金身捞回来。”
老僧惨然一笑,面色变得有些悲戚,缓缓开口道:“九州纷乱,群雄之中,无一人身具龙气。可现在不借助大阳王朝残余的龙气,将那座洞天镇压,后果你比我更清楚!”
看着男子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不少,老僧继续说道:“若这大阳武道,再出一位龙福之人,我自然会助他重塑山河。在这期间,还需要你们守壁人多费心机!”
男子闻言,微微点头,拿起手中的酒壶畅饮一口壶中美酒,缓缓道:“兖州红眉已成气候。
‘苍天已死,红天当立’,口号倒是喊得很霸气,既然你们需要继续借用大阳残余龙气,红眉军就需要你格外关注了!”
说着,男子摘下腰间的一个酒壶路,随手抛给老者,转身摇摇晃晃的顺着山路远去,“别说出家人不近酒色这样的屁话,里面泡的东西,对你的金身有好处!”
接过酒壶,光脚老僧凝重的脸上出现一抹淡淡的笑容,看着山路上踉跄前行的男子,问道:“你去哪?”
男子摆了摆手,喊了声:“去北越,平蛮荒!”
野夫关,中州和兖州的接壤处。
城门大开,为数不多的驻城骑兵,罕见的选择了夜间行军,虽然加在一起也不过几千人,但是整齐的战马在地面上踩踏而过,仿佛天神锤雷,大地都在此时震动,让人热血沸腾。
驿站外,一名武将拉着缰绳站在战马一侧,脸色凝重。
没一会,副将骑着马赶制,勒动缰绳,在武将的身边停了下来,轻声问道:“周将军,这次大军北上意图何为?兖州红眉军气势正盛,纵然王爷想要收复兖州,也用不到咱们这支军队出马吧?”
身材魁梧的武将看了副将一眼,嗓音低沉:“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该问的别问!”
年轻副将嘴角咧咧,真的没有继续追问。
武将脸色凝重,犹豫了一下之后,显然也是憋的难受,斟酌了一番,小声道:“不但我们野夫关的这点兵马,如今中州和兖州接洽的所有关隘军镇,全部抽掉了半数的骑兵,今夜全部出动!”
年轻副将愣了一下,“王爷真要开始讨伐兖州叛军了?可是如今荆州和宛州境内依旧还有叛军蠢蠢欲动,现在直接和红眉军开战,会不会太冒险了?”
武将没有正面回答副将的好奇,翻身上马,道:“到达临时驻地之后,所有大军会得到朝廷兵部的指令,咱们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野夫关往北三百多里,江面辽阔的花江上游,河面中心有一座小山,湍急的河流不断的侵蚀着小山,让小山上建造的一座寺庙岌岌可危。
深秋夜色,肃杀冷清,滚滚河水向东而逝。
寺庙中,一位身穿青色长衫的中年人,手持着书卷正挑灯夜读。
在这纷乱的大阳王朝,显然格外的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