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雨靠在餐厅的墙沿,看着他。看明亮的阳光落在娴静的少年身上,漾开光阴,谱写温馨宁和。
如果爸爸没有出事,叶,骆,方三家是不是依然在岁月的长河里团结友爱?她,方翊,骆南三人是不是也能像爸爸,云姨和方叔他们的友谊一样,长存?
长存……
如果真的可以长存的话,爸爸也就不会死了。
刷着橙色补丁漆的钢琴在宽敞明亮的西餐厅里黯然落寞,谁会知道它曾是叶希跟爸爸珍护着的伙伴,爸爸总叫它钢琴先生,跟她说音乐是有生命的。
而今她的家破了,钢琴先生在这里卖艺求生。她不能接它回家,她连自己都顾及不暇,如何能奢想它们……
寒症的感冒总是最难痊愈,加上她本身有病根,以至于吃了药,症状依然反反复复。
晚上在酒吧上班时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以至于在服务的过程中不小心洒了顾客一身的酒。但那位顾客很和善,没有与她过多计较。
“如果衣服洗不干净的话,我可以赔钱。”陆西雨对那位顾客说。
“别放在心上,只是一件很普通的衣服,回去洗洗就好了。”男人用纸巾擦着身上的酒渍,微笑着回应。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需要赔付的话,您联系我。”陆西雨抽出一张空白酒单,写上自己的电话号码交给男人。
“行!”男人见她实在执拗,便收下纸条,道:“要是我哪天穷到连干洗费都付不起了,我就打你电话要你付钱,好吗?哈哈哈……”
夜深,当人们沉入梦乡时,歌舞厅的夜生活才真正到达顶峰。
总有一些人活着寻不到人生的意义,他们就会用醉生梦死来麻痹自己,用虚度光阴的态度,来交人生这份答卷。
陆西雨看到他们乘兴而来,醉意而归。快乐的人会敞露心扉,倾诉他们的忧伤;虚伪的人会撕开他们的面具,在那一刻暴露真实的自己。
每个阶层的人都有他们自己的遗憾和不可为,不可得,人前演戏,人后不如意。
当看到那些人在酒精的麻痹下剖开自己内心时,她就会想到自己,一个连名字都不敢承认的人,又何尝不虚假。
她与那些买醉的人有何不同?在某种情况下,她跟他们一样内心荒凉。
正站在酒台这样思考人生时,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赫然映入眼帘。整个歌舞场的气氛顿时就变了。
张岚谄着笑走到那几个人面前去跟他们打招呼。
陆西雨还想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胳膊猛得被人拽了一下,“快跟我走!”
拉着她快走的人是小喜。
“怎么了?”陆西雨本能的想反抗,眼睛看到越来越多穿制服的人涌进了酒吧,她心里也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小喜一边拉着她往酒吧的后门跑去,一边简要的跟她解释:“惯例扫黄跟查证,你未成年,要是被查到,酒吧就大麻烦了。”
咋听着小喜的话貌似没有破绽,陆西雨本来就脑袋昏沉,便没有去想太多。
直到小喜带着她离开酒吧朝着后街一条深巷子里走去时,危机感才后知后觉的从她脚底冒出来。
按照身份证上的年龄,她在两天前已经满了十六周岁,所以算不上童工了,这一点张岚在招她的时候是知晓的。并且,整个酒吧里知道陆西雨是未成年的人只有陆扬跟张岚,所以小喜是怎么知道的?
“站住!”陆西雨突然顿住脚步,她盯着面前的小喜沉声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小雨,你在说什么啊?”小喜还在假惺惺道:“快走吧,穿过这条街,到前面的居民区我们就安全了。”
街道的尽头是无尽的漆黑,根本不像居民区,所以小喜确实在说谎。
陆西雨防备性地往后退了退,她勾起唇角,看着还在装的小喜嗤了一声:“穿过这条街,我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猜不到吧?”
她说完这话便赶紧往后跑,但仍旧是迟了。
三个大汉不知道从哪个黑旮旯里突然钻了出来,手里各拽着一根黑棍,挡住了陆西雨的去路。她再转身时,小喜已经不见了,迎接她的是另外三个大汉。
陆西雨认真数了一下,一共是八个人(加上后面又走出来的一对男女)。
“等了你很久了,”黑暗中那个女人开口对陆西雨说道。
“那也只能怪你的人太不中用了,廖星儿!”陆西雨沉眸盯着她道。
人虽然掩在黑暗里,但声音掩不了。跟男人站在一起的女人正是她昨天才见过的廖星儿。
还真的是被宁小唐说中了,她昨天没有发作,原来运筹帷幄了更大的阴谋在这里等着。
“说你呢,”廖星儿娇嗔地肘了一下她身旁的男人,“你的人不中用,报个案都要这么久。”
男人勾着唇桀桀笑出了声,“我的人中不中用,待会让她自己体会体会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