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还是一样,将树叶卷成盛水的容器,怕他情绪不稳定,想了想又在其中加了些镇定剂,朝他递了过去。
方才他将将潜入帐中,正要出手迷晕几个寻过来的士兵,突然有一个戴着面具的蒙面人从天而降,将那些士兵尽数引了去。
正觉疑惑,又见不远处有个小小的人影,身上裹满了厚厚的一层干草,手里还拿着两个打火石。哪里还犹豫蒙面人的来意,立马上前将他手中的打火石扔开。不想这孩子年纪虽小,力道倒是很足,一时竟未能掰开。
眼见着旁边隐隐有一队人影,听声音向是在朝着这里走来,心下一紧,一只手拿了药粉,正要在半空中慢慢抬起,只余一只手护着雅儿。不想他得了空,竟然挣出他的手,飞速的将打火石点燃,朝着那队列冲了去。
白卿见到他身上起了火苗,哪里还顾得上那些士兵,将药粉尽数撒在地上,扑过去将他身上的干草一一拍落。但是如此一来,两人便彻底暴露在了营帐之中。
三四列士兵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要把他们团团围住。暗自心惊,又握了把药粉在手里,好在此时雅儿已经安静下来,只是望着地上的干草发呆,并没有再做出危险的举动。这倒让他隐隐觉得欣慰。
雅儿怕是没想到自己苦心准备的计划竟这样滑稽的落空了,不由的发起愣来,晃神间见白卿身形极快,转眼便化作左右移动的白影,他见白影身上飘出一些白色的粉末,不消片刻,便见那些士兵尽数倒在地上。
可这里终归是军营,远方不断有士兵赶来增援,纵是白卿身手再快,一时间也无法将对方全数撂倒。眼见着手中的迷药所剩无几,正要另寻它法,却见方才那个蒙面人又窜了过来,那人身手不错,三两招一出手,便放到了几个士兵。
见那人给他递了一个眼色,也不犹豫,当即抱了雅儿从军营中退了出去。
对那个突然出手相助的蒙面人满腹疑惑,但现下却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只见雅儿接过那片树叶,却是不喝,也不哭闹,只是发着呆。
心中一荡,想着这几岁大的小男孩倔强起来,一时倒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见雅儿紧抿双唇,双手死死地握成拳的样子,脑海中深藏的记忆的也渐次浮现。
尽管一早就决定将记忆深藏,但他却一直对其难以释怀。
那是自他出生以来最冷的一年冬季。他将将过了六岁的生辰,正同扬州城的一位郎中学习治病救人的医术。
家中有两个姐姐,都是八九岁大的年纪,还有一个小他两岁的弟弟,父亲早亡,家中只得母亲一人,以她一人之力,照料四个孩子甚是辛苦。他自幼喜欢医术,但也只是想想,却没想到母亲竟答应出钱供他学医。他知道家中的情况,除了穿衣吃饭,几乎挤不出什么闲钱,眼下母亲竟肯让他学医,欣喜之余更是对母亲感激涕零。
那日他在去医馆的途中,见一位中年男子仰面躺在地上,面色发白,呼吸微弱,一时救人心切,把医药包从背上放下来,细细为他诊治了一通。
发现是他过量服食天南星所致,说也奇怪,他前几日才同郎中学习了天南星的药性和毒性,自然也知道解毒之法。用手覆上他的咽喉,果然灼热难耐,想是中毒已久,如果将此人先带回医馆,再行诊治怕就来不及了。当即没有犹豫,从药包中掏出干草制成的药丸塞入他口中,又将针包取出,小心翼翼的为其施针。
忙活了半日,好容易见病人有了些起色,正要将他扶起,送入医馆,却见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那人相貌平平,一双眼里却涌动着极深的戾气。他不动声色的将脚踩在中年的胸口上。
见到昏迷中的中年面露痛苦之色,心下一急,忙对他道,“请让开,不要伤害我的病人。”
那人不动反笑,“你的病人?”说罢见中年面色缓和了些,不再如刚中毒之时那般苍白。变了变脸,对着那个不卑不亢的孩子道,“你敢在我眼皮底下救人,而且是救治我要杀之人,可知是犯了我的禁忌?”
他全然不惧他脸上的戾气,继续道,“不管怎样,你身为医道中人,不该用原本治病天南星去害人。”
“天南星?”那人愣了一下,又不怀好意的笑了。他方才竟然担心这孩子真解了他布下的毒药,想来也是,一个才几岁大的毛头小子,又怎么会看出他所下之毒。他将小孩拉过来,用手缚住他的肩膀,迫他去看那个中年男子,道,“那么我就让你看看,你究竟是在救他还是在害他。”
白卿被他箍的死死的,竟是一动也不能动,只得望着那个中年男子。片刻后,只见原本已有所好转的他突然醒了过来,死死用手护住颈部,做出痛苦状,嘴里不住的发出沙哑的声音。他心下一惊,按理说服食天南星之人是不能发出声音的,顿时一种不祥的预感自足底升起,瞬间便遍布了全身。
果不其然,那中年只是挣扎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瞳孔便散了开去。白卿见他的手慢慢滑下地面,眼睛里流露出不甘的神色,心中又内疚又